“百裏司羽!”楮知憶叫住他,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不要怪我,這是……你做我朋友的代價。”
朋友,必然是諍友方能擔得起“朋友”之名。
“不怪你,楮知憶,我不怪你。”百裏司羽轉過頭,衝她笑了笑,“我們都太膽小了,做了壞事不敢承認。生怕失去什麼。可是你看,其實說出來之後又怎麼樣呢?本來其實就什麼都沒有真正得到過。”
苦心鑽營的一切比不過百裏司宸兢兢業業地戰場廝殺,後宅手段狠不過百裏司宸兵不血刃的手段。那天小伍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這麼些年,百裏司宸並非不知道那些派去的殺手是出自誰的手筆。說到底,他百裏司羽能活到現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百裏司宸手下留情和不計較。
所以,他苦心隱瞞的一切,他用那個東西威脅著百裏司宸不許把自己做的壞事捅到大帥那裏,卻發現他耽誤的是國之存亡。他為了勝過所謂的“敵人”,已經在自己的理想之路上越走越偏了。
他,百裏司羽,是曾經發誓要驅除侵略者,讓中國有一天再無租界的人啊。
看看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楮知憶簡單的衝洗了一下,換了百裏司羽的衣裳,正要下樓,就被百裏司羽攔住了。
“我,可以抱你一下麼?”百裏司羽怔怔地看著她,眼底有股訣別的意味,他說,“明天,我就去西北。”
楮知憶揚了揚眉:“怎麼去那邊?”
百裏司羽笑了笑:“那邊有更多群眾的聲音,我想去看看,做點自己能做的事。”
他說著話就湊了過去,圈住楮知憶腰,溫軟的聲音落在她耳畔:“這是百裏司宸要的東西,你帶給他。你告訴他,百裏家,不隻他一個人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心。”
他直起身時握住了楮知憶的手,將什麼東西塞進了她的手裏,笑了笑:“走吧。”
楮知憶感受著該是像羊皮紙似的東西,她順手將東西塞進袖袋,跟著百裏司羽下了樓。
樓下正吵地震翻天,楮正良哭笑著,歇斯底裏地罵:“是你,原來真正害死青青的人是你。青青生產的時候是你陪著,是你說青青難產,是你說的,青青根本沒有難產是不是?青青原本可以不死,是不是?”
不知道他們先前說到了什麼,竟然扯到楮知憶母親的事。
楮正良像個瘋子一樣,瘋瘋癲癲地時哭時笑,時怒時罵。百裏夫人早已氣度喪盡,氣急敗壞,卻隻能不停地重複著:“胡說,你胡說……”
“到底是不是胡說,一驗便知。”楮知憶清冷的聲音在大廳上空回蕩著,清清楚楚地落到每個人的耳內。
所有人抬頭望她,眼裏露出一抹驚訝與癡迷:“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