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東郊員外橋(1 / 2)

杜月蘭腳步一頓,垂頭看著腳下,見一道細細的絲線攔在門口,再抬頭,隻見門頂懸掛著幾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隻要她絆斷絲線,手術刀就會直接射入天靈蓋。 人家都是防盜防賊,楮知憶卻是防著家人。 杜月蘭沒想到楮知憶這麼喪心病狂,竟然在家裏還做機關。壓了怒氣低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楮知憶淡道:“知道了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怎麼能安然入睡。” 杜月蘭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不自然地笑了笑:“你既然答應了我不說,我怎麼會不信你。在家裏弄成這樣,萬一來的人是你阿爸呢?這可該傷他的心了。” 楮知憶漫不經心地抬了抬手腕,將槍口重新對準杜月蘭,提醒她:“這個家裏能讓她傷心的,隻有你。”揚了揚眉,“還不走?” 撕破了臉,就沒有那麼多偽善。 杜月蘭氣地轉身就走,隻是關門時卻仍然壓住了情緒,顯然極為克製。 楮知憶卻不敢鬆懈,直到舊樓梯發現那熟悉地聲音時,她繃緊的脊背才真正放鬆下來。 握槍的手無力地垂落在床上,無法控製地顫抖著,掖在被窩裏的身體早已被汗水濕透。楮月蘭進來的時候她之所以能快速清醒,就是因為麻藥的藥效過去了,傷口火灼地火辣辣地疼。 楮知憶顫抖著手從百裏司宸給的病人服口袋裏掏出一瓶藥,倒了一把到手心,直接塞嘴裏就著口水滾了滾喉嚨咽了。 這是百裏司宸離開醫院的時候扔進她口袋裏的,讓她痛了就吃。 藥效起效慢,胸口仍然一陣陣地灼痛。 痛地睡不著,索性也就不睡了。楮知憶扯了扯係在床頭柱上的一根細繩,懸在門頂的三把手術刀順著半空中一根細繩滑了過來,落在床頭柱床,楮知憶摸過來束回左臂上。 杜月蘭找她進一步證明了她的猜測,隻不過是不是那麼回事還要等明早。 這世上有幹壞事還沒膽的小人,也有幹了壞事還天經地義的惡人。杜月蘭隻能算是小人,森田才是真惡。 楮知憶曾經辦過一個案子,一個屠戶因求愛不成將心儀的女子殺了,剁成幾塊醃在菜缸子裏,每日炒菜下酒。那時候楮知憶還未接過外公的差事,跟著外公看現場。三個醃菜缸子,腿是腿,胳膊是胳膊,五髒是五髒,齊齊整整。 屠戶被抓時一絲掙紮也無,反而同森田般露出那樣詭異的笑,告訴當時還是保長的黃叔保自己已經與心愛的人容為一體。 那時候楮知憶還小,但那詭異的笑卻深深地烙在她心底。她想她將來一定不要做誰心儀的人,也斷不能弱到任人宰割成為瓦罐醃肉。 所以,當時森田說出那一句“我們彼此烙下了印跡”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和幼時的屠戶一樣。但森田與屠戶又有不同,森田肩負使命,縱然要殺她也斷不能因她而影響原本計劃。 楮知憶知道自己的用處,這兩天之內森田是不會殺了她的。但照眼下這種情形看,可能會被弄成廢人。 楮知憶抬著胳膊壓住眼睛,有些後悔那時竟然沒有留意森田的神情。 百裏司宸! 楮知憶有些堵氣般地在心底狠狠地叫了某個人的名字,要不是因為見過他後太過欣喜,她怎會如此不慎重。 男色也是色,特別是百裏司宸那種樣子的,惑人。楮知憶有些不忿,唇角卻不自覺地揚了起來。他竟然扮成了女洋人,倒是不負那副皮囊,真真國色天香,別有一番韻味。 他能先到醫院扮好,可見她一受傷他就知道了。 他在暗處看著她! 這種認知又讓楮知憶心情愉悅了幾分。 滾著一腦子關於百裏司宸的官司,楮知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楮正良就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個說一不二的男人,他答應了楮知憶五點半叫醒她,便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準點地親自敲開了楮知憶的門。 近春末,晨光都來的早了。拉開窗簾,帶著涼氣的陽光漏進屋內,楮知憶眯了眯眼,今天的戲,該多精彩。 下樓時楮知憶換了之前那套黑色襯衣和褲子,外麵套了一件大衣。這身裝束利落保暖,主要是黑色要是傷口出血了也不易發現。長長的半束著,瞧著有些散亂但配上她那一臉麵無表情的肅容,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灑脫感。 昨夜那一場短暫的交流讓楮正良明白這個長女對自己的仕途極有助益後,這回瞧她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哪哪都滿意。正要招呼她一起吃早餐。 見楮知憶已自動在他旁邊坐下,自發拿起了碗筷,自己開動,連個招呼都不打。 楮知妍在一旁適時地紮針:“大姐姐,怎麼不跟爸爸說早安。” “早。”楮知憶從善如流地衝楮正良點了下頭,問,“阿爸,夫人呢?” “她怕是約了太太們打網球了。”楮正良道,“等你身子好了,也跟著去吧。多跟太太小姐們走動走動。早上運動對身體也好。” 說完就頓住了,明天楮知憶就要跟森田結婚了。以後怎樣,誰知道呢。 想到這裏楮正良剛剛動起來的心又跌落了幾分。 森田跟楮知憶結婚,喜帖早在送金條的時候就送遍全鳳歧城了。喜貼燙金,名家手書,邀請詞字字懇切。求愛、訂婚、結婚,如此倉促,但行事卻有條不紊,樣樣齊全。要說段天不是有備而來,他是不信的。 但是是不是有備而來,為何而來,他都不在乎。 長女出嫁,雖然一百根今天歸了楮知憶自己,但除去金條外,段天也給了他不少好處。把楮知憶如此嫁出去,他是賺到了。但如果楮知憶能讓她攀上季田那樣的真大富,好處就不是一百根大黃魚的事了。想到這裏楮正良又覺得有些可惜。 楮知憶不知道楮正良心裏還有這彎彎繞繞的心思,徑直問:“阿爸上班的時候可不可帶我去一趟東郊員外橋。” “東郊員外橋?去哪裏幹什麼?”楮正良蹙眉。 東郊員外橋,高官巨富們金屋藏嬌之處,好女孩可不會去那種地方。 楮知憶自然是知道的,她還知道杜月新在那裏有所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