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憶從後門離開商場,終於一人晃到了街上。
她剛拐過一個街口,一枚子彈射在她胸/口,楮知憶垂頭,眼睜睜地看著胸/口湧/出的鮮血,瞳中散出一抹不可思議,隨後身子重重往後躺在了地上。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到她身側,在她身上四處摸索,剛要摸進袖袋,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就架在黑影的脖子上。
本該死在地上的少女猛地睜開了眸子,一把扯下凶手臉上的帕子,淡淡地打招呼:“夫人。”
楮知憶將刀壓在杜月蘭的脖子上,站起身。
聽到槍聲趕到的百裏司羽和楮知妍,見此情形都吃了一驚。
百裏司羽看著楮知憶胸/口還在湧/出的血跡,臉色蒼白,抖著手,想伸過去又不敢伸,顫聲道:“你,你怎麼樣?”
楮知妍看著穿著長衫戴著禮帽的杜月蘭,驚訝萬分:“阿媽,你怎麼穿成這樣?”又看向楮知憶喝道,“你幹什麼?快把刀拿開。”
杜月蘭見到百裏司羽和楮知妍的瞬間心裏慌亂就沒了,底氣也硬/起來了:“阿妍,快報警。我路過這裏看到知憶受傷了,過來瞧瞧,沒想到她反懶我是凶手。”
楮知憶掃了百裏司羽一眼:“血漿放多了,沒事。你的人什麼時候到?”
“來了,少帥,來了。”副官趕到,氣息微喘。因為怕引起凶手懷疑,楮知憶讓百裏司羽將人埋伏的遠些。所以士兵聞槍聲趕到沒有百裏司羽快。
楮知憶道:“帶走吧。”
副官讓士兵架起杜月蘭。
“住手。”楮知妍尖叫擋在杜月蘭身前,看向在百裏司羽,眼裏滿是祈求,“司羽,有什麼事咱們回家說好不好?”
楮知憶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夫人涉嫌通敵賣/國,刺殺南京特派員的夫人,挑起南京與鳳歧不和,要帶回去調查。”
“放屁!”杜月蘭怒罵,“鳳夫人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楮知憶淡淡重複:“涉嫌。”看向百裏司羽,“不動手?那我就找百裏司宸幫忙。”
百裏司羽立刻大手一揮:“帶回去,有沒有關係,調查再說。”
“等等。”楮知妍再次攔住,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道,“司羽你辦案,我不攔著,我信我阿媽沒事。”手指幾要戳到楮知憶的臉上,厲聲問,“她呢?她意圖殺害我阿媽,不抓她麼?”
楮知憶亮出督軍府的手令:“我負責查鳳夫人被殺案,方才引凶手上勾,夫人不幸入坑,節哀。”看向百裏司羽,“走麼?”
“走!”
黑色福特車卷起一層薄土揚長而去,楮知妍惶惶站在街口,胸/口溢出一道恨,一道怨,還有一道暗喜,還好此處沒人,還好沒有人看到她阿媽被抓。
街口另一處拐角,百裏司宸推開身邊的女人,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淡道:“行了,走吧。你的報酬照計劃。”
“真絕情,利用完人家就走。”安娜嬉笑著直起身,看向那條空蕩蕩的街道,“擔心她剛剛怎麼不過去?”
“人沒醒,今日不便見她。”百裏司宸雙手袖進口袋裏,垂下頭,唇角勾了一抹笑,略苦,“靠近她,隻會讓她挨槍子兒。”
“哦,你就不怕我挨槍子。”安娜佯怒。
百裏司宸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冷笑:“你要跟她比?”
男人笑裏藏著刀,安娜撿了笑,舉雙手做投降狀,連聲道:“好好好,我知道我不能跟她比。我是主動找上門尋死的,她可以長命百歲。好麼?”見他似不生氣了,方才歎了口氣,低聲道,“曾經,我也有人願意讓我長命百歲。”
眼眶一紅,豐/臀扭轉倉促離去。
這世間每人都曾是是他人心頭寶,可亂世奪走人命。若能護他人一生安好,便不負他們負命周旋。
安娜一走,小伍就湊了過來:“師座,醫院那邊來消息了,醫生讓通知家屬。通知夫人麼?”
百裏司宸一腳踹在小伍的屁/股上:“通知什麼家屬,老子要讓他們把人救活。一個個的都沒長耳朵麼?”
“師座……”小伍麵有苦色,“那玩意兒多可怕,咱們不是沒見過?師座,老爺子撐到現在軍醫也都盡力了。要再不通知夫人,隻怕將來夫人知道了更恨您。”
“我怎麼告訴她,我怎麼告訴她?”百裏司宸一拳砸在牆上,鮮血自雪白的紗布中湧/出,麵露痛色,“我要怎麼告訴她,以後華夏將再也沒有麓山。我怎麼告訴她,我護不了她的至親。”
熬了一夜,忍了一夜,就是想拿老爺一條命慰她失去故土之痛,可現在,他拿什麼去安慰她失去親人,失去故土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