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方麵意屬大帥到南京任職,到時候定然將大權交到愛子百裏司羽手裏,但長子百裏司宸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說不定最後鳳歧城也會落到他手裏。
一切結局未定,他要做好二手準備,不管鳳歧城落到誰手裏都將對他有利。
雞蛋,不能裝在同一個籃子裏。
杜月蘭雖然不認同楮正良的看法,但她也願意楮知憶跟百裏司宸的親事順利,那樣楮知妍才能跟百裏司羽順利結婚。
所以,她恨不得把楮知憶裝扮成天仙,一眼就讓那個天閹瞧上,從此再也沒有人阻礙她女兒的前途。
杜月蘭給她準備的是一套青碧的掐腰長袖洋裝,領口的飄帶束著蝴蝶結,十分輕盈纖細。
她仍梳著昨日的發辮,從耳側編出兩條小辮子束到腦後,如瀑般的墨發披散著,套上一件白色鑲白狐皮的大氅,竟生生將洋裝穿出一身千年古韻。
到大帥府的一路,杜月蘭再三叮囑楮知憶不能多說話。
誰知車剛停在大帥府,事情就脫離了杜月蘭的預想。
大帥府門口停了一輛帕卡德定製轎車,高大的朱漆大門轟然打開,兩隊排列整齊的士兵湧了出來,分兩列在帕卡德轎車兩側站好。
楮知憶一下車就看見一個穿著藏青色卡其布軍裝披著同色大風氅的高個男人從門口走了出來,一旁一名穿著黃色軍裝的副官低聲說著話:“大帥,鳳夫人的死訊是不是先封/鎖消息?”
“……不必……”
楮知憶聽的並不真切,但“死訊”二字她是聽分明了。她立刻揚聲問:“夫人,這便是大帥麼?”
百裏霖將目光落到她臉上,在看到那雙亮盈盈的眸子時立刻足下一頓,眼底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時光頃刻間回了往昔。
大家閨秀講究輕聲細語,楮知憶這一嚷嚷,簡直讓杜月蘭丟盡臉麵。加上緊跟在百裏霖身後的還有出來相送的百裏夫人,杜月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杜月蘭連忙拉了拉楮知憶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則衝到門口衝百裏霖和百裏夫人賠笑解釋:“大帥,夫人,不好意思,知憶第一次見到大帥,受折於大帥風姿,情難自禁,還請大帥見諒。”
百裏夫人便是與楮知憶母親的手帕交,看見楮知憶時臉色一變,卻還是婉聲道:“原來是知憶啊,都這麼大了。大帥要去辦差,你們快進來吧。”
她穿著一身藏藍的燈芯絨滾金邊長款旗袍,搭著一襲皮草披肩,燙卷的頭發用珍珠發篦固定在耳側,瞧著像朵卷卷的花,十分雅致。
楮知憶卻巴巴地看向百裏霖問:“麓山百姓多仰慕大帥風姿。大帥辦差,可帶上知憶麼?知憶回去可說給鄉親聽。”
那模樣,確是像極了不曾見過世麵的鄉裏人。隻那一雙閃閃的眸子真摯又期待,讓人無法拒絕。
百裏夫人笑道:“血淋淋的場麵有什麼可看的,可別嚇到你,快進來吧。”
杜月蘭忙拉著她往裏走,連聲應是。
楮知憶被拽著手亦步亦趨地跟著杜月蘭往裏走,兩隻眼睛卻巴巴地盯著百裏霖,精致的臉上閃分明沒有一絲委屈與難受,卻生生讓生出幾分憐惜來。
臉分明不是那張臉,眼也不是那雙眼,可是百裏霖卻莫名地覺得她們那樣相似。
“等一下。”百裏霖叫住她,看向楮知憶,“見過死人麼?”
“嗯。”楮知憶點頭,眸光一閃。雖然那樣淺,可是百裏霖卻看到了她臉上的笑意。
“好,那我帶你走,到時候哭鼻子可是要打板子的。”百裏霖作勢嚇唬她。
“好,哭了任打。”楮知憶雙目灼灼。
外公說隻要說服大帥同意,這婚事便能退。
“大帥,今日可是要定日子的。”百裏夫人連忙叫住百裏霖,委婉暗示道:“我總得問問知憶喜好。”
楮知憶道:“一切全憑父母做主。”
百裏霖哈哈大笑:“好孩子。”
百裏夫人還要再說什麼,百裏霖已經不耐煩再聽帶著楮知憶便上車離去了。
車裏,楮知憶安靜地聽著副官跟百裏霖彙報,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南京特派員鳳臨九晨起的時候找不到夫人,後於北方飯店的溫室花園裏發現夫人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