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之戀 所有故事的開始(1 / 3)

隱藏在海濱別墅群中的一座已經被海風腐蝕了的老房子,像青島殖民時許多租借區的建築風格的洋樓。難得的是有一個青草鋪成的獨立的院子,院裏幾株已經可以為樓遮風擋雨的樹。樹與樹中間分出幾塊種著不知是什麼的菜地,倚著院欄杆的地方種些花草,不知那草無意從花盆長出還是主人特地種的草種,長的極為茂盛,隻是那花不應該在初夏裏就已經枯枝黃葉。那扇顯然是最近幾年才裝上的門打開時,最先出來的是一隻邁著優雅步伐的狗,如果仔細看其實那步伐隻是上了年紀後的遲緩。後出來的人步伐倒是矯健,隻是那張臉與樓更為相似。突出在那張臉上的鼻子讓她依然可以與她矯健的步伐保持同水平線。也許同一張臉可以有不同的版本,但是這種臉絕對是原版。

老人望見恩童那一刹那的驚愕到捧著恩童的臉久久叫不出聲的哽咽,這是多長的一段時間是多遠的一段距離?恩童不知道老人突然的淚,可對於那樣縱橫於滿臉溝壑的淚又絕對理解。從院門闌珊走向房子大門恩童跟在老人後麵走了好久好久,好像一步要邁一個世紀。那句“阿孌”後麵的話沒出來,好像老人就是在那句沒出的話後和著眼淚一同變老的,矯健的步伐在一個轉身間就成了步履蹣跚。難道那個佝僂的背影不是從上個世紀就開始的嗎?要不然為何跟在後麵的恩童有從出生時就認識的感覺。

房子裏麵並沒有比房子外邊看起來要新多少,上了年齡的家具將並不寬敞的一樓客廳占據一大半,沙發桌子椅子櫥櫃等都是規規矩矩的擺在相應的位置,也許很久以前它們就被固定在了那裏,幾十年沒挪移一絲一毫讓它們隻是被空氣和雞毛撣子撫舊而未傷筋動骨。剩下的空間也跟著這些家具一樣無聲無息的陳舊,也許快被空氣和拖把腐化了的地板上留下了房子主人年複一年日漸衰老的腳印。可能是院子裏那幾顆長大成蔭的樹遮擋了房子的光線,經管外麵有初夏的陽光明媚,但屋子裏光線隻夠恩童看清近旁老人的臉。

老人遞給恩童一杯不知加了什麼草葉的茶就恩童身傍坐下,老黑狗安靜的趴在老人腳邊。

“都已經二十多年啦,是二十幾年?”是老人先在沉默的空氣中從沉思的記憶裏找出的語言,雖然語氣很緩慢,但聲音很洪亮。

“什麼”恩童聽得很清楚,隻是不知老人的話語何意,隻是循著老人的目光望向一麵掛著老照片的牆問。

“還不到二十歲的她抱著剛滿月的你就已經是有做母親的樣子了。”看不清的牆和老人回憶裏的笑,這笑容裏突然道出的這句話終於讓恩童驚慌起身去到那麵牆看清真相。

90年代初期麵對世界經濟多級化和地區集團化的進一步發展、國際利用外資更加激烈的局麵,國家製定了利用外商直接投資戰略。這直接關係到我國改革開放進一步實施和整個國民經濟持續、穩定、協調發展。而當時正值日本經濟衰退,日本一些大企業將目光望向了中國這個經濟大門再次開放的國家。一個叫佐光純一的日本銀行資本家這來到中國。佐光純一是九十年代初來到中國的許多海外投資者之一,為一個龐大關聯集團未來發展而來,而他的離開卻隻因一個人。這段時期對於一個國家、社會而言是一個大時代;對於一個企業集團來也可以稱為一個時代;那麼具體到一個家庭一個人呢,它是一段稱不上曆史的過往。而這段過往卻改變了多少人的一生。關於這個二十多年前那個大時代中的一個故事一直不知該從何起。輕描淡寫不得,濃墨重筆也不行,畢竟它隻是這整個故事的一個插曲,可也是所有故事的開始。

牆壁舊照片一個雙手環抱嬰兒露出溫婉笑容的女孩,經管她笑容裏已經有了一個母親的慈愛,可就如老人的,那時她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一個剛跨入成人圈臉上還沒有完全褪去少女青澀稚嫩的她,這在抱嬰兒照片的上麵那張全家福中可以看出來。“那是你滿月的時候照的,你看,她笑得多好。”老人好像能看見恩童背對的目光一樣,恩童把目光移到那張全家福時老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屋子裏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在這段沉默的時間裏恩童一直盯著那張全家福。就像那次在那間房子裏看他們的結婚照一樣,年輕時候的她和他的樣子那樣有辨識度。高挺的鼻子和白白的膚色,毫無疑問兩人的優點都遺傳到站在照片前的這個人身上。是啊,她本來就是他們的產物。恩童看著那個被抱著的嬰兒的的臉頰上她的輕吻和他低頭的撫愛差點流出淚來,一直努力的預防著酸酸的眼睛流出眼淚,恩童差點忘了照片前排坐著的還沒老去的老人和雙手搭在老人肩上那個青澀稚嫩而甜美的少女。老人懷裏那個男孩是一凡沒錯,那個嬰兒是恩童。那個少女,老人的女兒,廖雲生的妹妹,恩童和一凡的姑姑,還有呢?她還應該有個身份的,一個改變她一生的身份,一個日本銀行家的情人。一個要了她命的身份---一個母親。

佐光純一來到中國野心勃勃要大幹一番事業,在日本商人圈裏就有“中國通”的他不會存在人生地不熟的問題。商人的適應能力也是比經商更驚人,佐光純一來到中國上海不到半年包括語言在內的衣食住行都與一個中國人無異。他從來到中國就堅持用中文與人交流,從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後來交流無障礙,再到幾乎沒人聽出有外國人口音的自然流利,當然除了對他的國家也同樣了解的日語專業的學生。佐光純一不僅是一個了解中國經濟、擅長與中國人生意人打交道的商人,他也熱愛中國文化,喜歡與中國普通人交流。工作之餘他會參加當地一些大學活動,以商人的身份也好以個人的身份也好,他總以一種謙和的態度與人溝通交流。所有來中國的幾年佐光純一認識並結交一群上進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這群人中有些甚至被佐光純一帶進了佐光集團。他是一個有眼光和遠見的商人,但同時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平凡人。當他第一眼看見一個叫廖雲杉的大二學生時,他願意放下成功商人的身份,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與她談一場平凡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