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磨呆坐在那裏,兩眼望著彌逯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一下眼皮,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樣。
看她沒有任何動靜,豐禾的幾個手下不免在旁邊討論起來。
“她這個樣子……怕是不能立馬進行實驗了吧?”A君第一個問。
站在他邊上的B君點點頭,煞有其事道:“我看不能,如果現在這個時候把她送去,估計立馬就……”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樣。
C君讚同地說道:“從理論上來說,你們都是對的。”
最後的D君作總結發言:“最毒婦人心,看來果真是這麼回事。以後我們在主人麵前可得小心點。”
過了很久,曆磨的臉上才終於有了一絲不同於之前的表情。
小的時候,爸爸媽媽總是陪著自己到處去玩,那個時候可以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因為這是屬於小孩子的權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沒有人會真的放在心上。想玩的時候盡情地玩,玩累了那就吃,吃累了那就睡……總之,那段時光是她記憶當中最美好的。當然,它的美好不光是因為自己可以任意妄為,無所顧忌,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時候身邊有爸爸媽媽的陪伴。你開心,他們陪著你開心,你哭泣他們也陪著你難過。你受挫的時候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鼓勵你,你跌倒的時候他們心疼無比卻還要告訴你人要學會堅強。一個人能想象到的最幸福的生活,那樣的生活名列前茅大概無可非議。隻是那時候的她從來不曾想過,他們有一天會離開自己,所以她從來不曾珍惜。失去了他們之後,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她似乎一下子忘記了怎麼去笑,隻會一個勁不住地流眼淚,就好像把眼淚全部流光之後,就能換回心愛的爸爸媽媽。
那是一種心被掏空的感覺。一種失去了重要的人之後這個世界不再完整的感覺。
曆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源源不斷,好像火山爆發時候的岩漿,止不住地往火山口噴湧出來,漫天的火山灰將整片天空都渲染成陰蒙與灰暗。
她忽然心中一痛,兩行淚水無可遏製地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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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禾領著彌逯去自己的房間,途中曾遇到原本預備看好戲的白石淇召。白石淇召勸告她不要太恣意妄為,太憑著自己的意思做事而不顧上麵的要求遲早要吃大虧,可是他選錯了時候,豐禾那時的激動之情已經無法讓她聽進去除了彌逯之外任何人的話。
兩個人站在門外,豐禾主動給彌逯打開了房門。不過彌逯沒有立刻進去,而是顯得略微有些遲疑。
“不放心嗎?”豐禾問他。
“沒有,進去吧。”說完,率先走了進去。
豐禾跟在他的身後,臉上洋溢著無比幸福的神情。這一天,她已經盼了很久了,能將對自己來說最為珍貴的回憶以及自己多年以來對他的情意全部傳遞給他,她甚至激動地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坐吧,你不用這麼拘束的。”豐禾看彌逯一直站在那裏,忍不住著急地要將他拉到沙發邊坐下。
彌逯看了一眼被她握住的手,幾秒過後還是抽了回來。
豐禾愣了一下,立馬又笑了起來:“想喝點什麼,這裏什麼都有哦!咖啡,紅酒,或者是普洱茶?要不,就來杯拿鐵怎麼樣?”
彌逯沒有任何表示,似乎是對喝的沒有什麼要求。可是就在豐禾要去準備拿鐵的時候,他卻突然說道:“我喝楸蘭。”
豐禾頓住身形,回頭去看彌逯。是啊,她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的彌逯似乎很喜歡這一種叫“楸蘭”的植物所泡的茶,隻可惜,這種植物是孤兒院院長從家鄉帶過來的,市麵上並沒有出售。而她多年以來,也從未再接觸過這一種茶。
“可是我這裏沒有楸蘭……”她隻好抱歉地這麼說。
“那就不用了。”彌逯很快說道。楸蘭兩個字和“彌逯”以及“豐禾”一樣,是在他腦海裏突然就出現的,雖然他其實並不了解那是怎麼樣一種植物,但潛意識告訴他,這是他曾經最為熟悉的也最為喜愛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