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裏仰頭望著他,卻隻望進了一泓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裏,她看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是生氣還是喜悅,剛剛嗬斥那些人的時候明明是生氣的,可是這一刻卻又是如此的深不可測。。
他起身邁步朝地上的她走了過來,然後在她麵前半蹲下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溫柔低語,懶
“我們回家!”
他說的柔情似水她卻驚恐地睜大了眼本能地瑟縮了一下,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怕了,上一秒可以冷漠地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如今卻又如此柔,她修煉了二十年的冷靜淡然在他的麵前一點點被撕裂。
他沒再說什麼,抬手握起她的玉足修長的手指褪下她的鞋子在她的腳踝處揉捏著,她剛剛那一下崴的不輕,如今他一動她更是疼得皺眉,眼淚直逼眼眶。
“沒傷到骨頭!”
他捏了半天丟給她一句話。
她垂著眼不看他,心裏卻是腹誹,廢話,她自己是醫生她能感受地出來傷得重不重,可是即使沒傷到骨頭現在也還是痛,也還是沒法走路。
她暗自氣惱間卻見他伸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包廂外走去,一出包廂便迎來了眾人打量的視線,她隻好將頭埋進他懷裏,用如瀑的黑色長發遮擋住了那一道道探究的視線。
車子在她的小公寓前停下,他又下車過來抱著她上樓,她本想拒絕然後說不用他假惺惺的,她今晚會有這樣的結果還不是拜他所賜?蟲
可是想了想卻終究沒有開口,她真是怕了,真的怕了,再惹怒他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經曆過這一次,她想她會變得聰明一些,溫順一些,沉寂一些。
將她放在沙發上之後,他便起身拿了藥箱過來給她上藥,一回到自己的小窩,感受到那種默默流淌著的屬於自己的溫馨,她心情莫名難過了起來,始終覺得今晚玷/汙了媽媽的舞蹈,覺得對不起媽媽。
她的腳又被他揉捏的生疼,眼淚忽然就不受控製地吧嗒吧嗒滾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正在為她擦藥的大手上,他一怔隨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皺眉望向她,視線快要將她的臉上燒出一個洞來。
她本就一直垂著頭,被他那樣盯著就胡亂抹了把眼淚,努力讓自己停止哭泣,然後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慕黎,不要哭不要哭!
不要讓這個男人看到你哭,反正他看到了也不會心疼,說不定還會冷冷的嘲諷,她不要自取其辱!
想她在林文城的嗬護下,從來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林文城從來都不舍得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可是自從跟了這個男人,她昨晚和今天的眼淚加起來比她之前二十年流的都多。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若是他心頭上的那個女人,他定也是不舍得她受一點委屈吧!
他的手驀地探過來挑起了她的下巴,黑眸灼灼盯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似要望進她的心裏,她被他望的愈發委屈,眼淚忽然像絕了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然後她聽到他懊惱歎了一口氣猛地抬手將她擁入了懷中,
“對不起——”
他雖是說得心不甘情不願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可是她卻還是聽到了,心裏卻是愈發的委屈。
等到狠狠傷害過後才道歉,有什麼意思?
“顧墨辰,我恨你我恨你,我媽媽不讓我在那種場合跳舞的,我違背了她的教誨,我是個不孝女!”
她伏在他的肩頭難以自已地痛哭出聲,雙手更是用盡全力捶打著他堅硬如鐵的背部。
溫熱的液體不一會兒就將他的肩頭濕透,顧墨辰咬著牙半蹲在那裏任由她捶打著,該死的今晚讓她去“離”跳舞他也後悔了好不好!
他隻是看她的身段還有她閣樓上的布置猜測她會跳舞而已,他怎麼知道她跳起舞來會那麼的傾國傾城?看著那些男人貪婪地盯著她的視線,他就恨不得將那些人都撕裂,恨不得將她丟到無人島上囚禁起來,永遠都不要再出來魅惑人!
該死的女人還是哭個不停,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歇斯底裏的失控地樣子,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像是有絲絲的心疼和不忍在心間纏繞。
可是他又能怎樣,開口跟她說對不起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想讓他柔情密語地逗她哄她笑那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糾結了半天他隻好起身打橫將她抱起往臥室走去,她本來還有一絲抗拒後來竟然乖巧地趴在他懷裏一動都不動,任由他擺布。
他心裏忽然劃過一絲刺痛,相處這麼多天下來,他知道自己對她產生了些許的興趣,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她跟身邊的那些女人不同,她對他冷漠,抗拒,不留情麵讓他心底起了小小的征服欲。
若是因為這一次她變得從此不像她了,變得像別的那些女人一樣對他百依百順,他對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感興趣?他忽然有些不敢想象下去……
他將她放在床上之後她縮著身子鑽進了被子裏背過身去,小小的肩膀還是不停地顫抖著,看得出來依舊在壓抑著哭泣著。
他煩躁地走進浴室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她似乎已經睡著,臉上還掛著未幹的痕跡,他站在那裏看了她半天,然後掀起被子鑽了進去,這一晚,他沒有碰她。
躺下之後他莫名地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剛要睡著的時候她忽然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裏淒厲地喊著:媽!對不起對不起!小黎不孝!然後便抱著自己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