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的蘇娥見到瘦得脫了形的尹卉恩,當時就痛哭哀嚎。
隔壁病房還以為這裏死了人,都紛紛繞開走,以免沾上晦氣。
“我的卉恩啊!我的外孫啊!”蘇娥拍著床哭。
尹卉恩已經心如死灰。她任憑蘇娥一個嚎哭,既不說話,也不陪著哭。
她的眼睛已經流幹了,她身上的痛也都麻木了。
躺在這裏的這一個多星期時間,尹卉恩腦子裏全都是如何報複尹暮夏。如何讓至今還高高在上的她,嚐一嚐跌進龍潭虎穴的滋味。
“卉恩啊,你怎麼啦……你不要嚇媽,你跟媽說說話!”蘇娥拍打尹卉恩的臉,驚恐的喊著。
“我沒事。”尹卉恩別開頭,不想見到蘇娥一臉鼻涕一臉眼淚的樣子。
這個世界上,隻有弱者才哭,強者是不會流淚的!
她尹卉恩當了太久的弱者了,她現在立誌要當強者,她要踩著尹暮夏的血肉,爬上強者的高峰。
蘇娥看著尹卉恩眼裏的光,覺得很害怕也很陌生。但想想女兒經受到了這麼大的打擊,還能堅強地活著已經是萬幸。
“你爸呢?怎麼不在這裏陪著你?”蘇娥迷茫地問,“我給他打電話也總是不接。”
“別跟我提他!我沒有這樣的爸!”尹卉恩突然咆哮。
蘇娥趕緊擦了眼睛,安撫好發怒的女兒,“好好,不說他、不說他。傅釧呢?傅釧在哪?”
“問問問,你問我,我知道什麼啊?我又沒和傅釧長在一起!”尹卉恩說得每一句話裏都滿是火藥味。
蘇娥趕緊給女兒賠不是,“卉恩啊,你要怪就怪媽,是媽不好,沒陪在你身邊。要是媽在,你肯定就不會……”
說到這裏,蘇娥又哭了起來。
“夠了!哭什麼哭!哭喪嗎?!要哭去哭那個死孩子,別來哭我!”尹卉恩越說越惡毒。
死孩子三個字像釘子一樣紮在了蘇娥心上,也紮在尹卉恩自己心上。
“您來了啊。”傅釧看到蘇娥在病房裏時,還猶豫了一下想措辭,但是那個“媽”字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於是就被他自動省去了。
“傅釧啊。你們還年輕,你們還會有孩子的,你們都不要難過……”蘇娥絮絮叨叨地說著。
尹卉恩腦袋都要炸開了。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同樣的話,尹暮夏和趙理事也聽到了。當然,他們聽到的是從席青雲嘴裏喊出來的。
“大叔,你這麼暴躁,要是真的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那你心心念念的公司可能就真的不保了。”尹暮夏雙手抱胸,惋惜地看向席青雲。
演戲歸演戲,尺度要把握好。主治醫生也跟席青雲說過,叫他不要真的太過激動。
聽尹暮夏這麼說,席青雲倒真的安靜了下來。
趙理事在旁邊瞬間投來敬佩的眼光。
“大叔不是覺得住在醫院很悶嗎,我來陪你聊聊天啊。”尹暮夏拿著一摞報紙,朝病床邊的陪護沙發走去。
“你別過來!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就叫醫生了!”席青雲威脅尹暮夏。
尹暮夏被對手一成不變的招數弄得有些乏味,“大叔,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告訴我之後,我就走,行不行?”
席青雲挑眉看她,“這麼簡單?”
“嗯。”尹暮夏順勢坐了下來,“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你兒子在一起啊?”
尹暮夏一針見血地問。
“你是狐狸精,當然不能跟我兒子在一起。”席青雲搬出老一套。
“不對。”尹暮夏身子微微往前靠,說話聲音也小了點,“你兒子也是狐狸精呢。”
席青雲豎眉,“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啊。”尹暮夏聳聳眉毛,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因為他爸爸就是一隻老狐狸啊。”
席青雲聽得一愣。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不生氣,或者說他此刻更在意的是尹暮夏是否已經看穿了他的演技,而不是尹暮夏正在用暗喻諷刺他。
“可是老狐狸膽子好像很小。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總覺得我會把他的公司騙走?原來,坐在高位上的人,是這麼不自信的嗎?”
尹暮夏雙眼發亮地盯著席青雲看。
這雙發亮的眼睛,和尹豪那雙詭譎的眼睛,的確有所不同。
但是……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任你嗎?做夢。”席青雲冷冷道。
“我不需要你信任我啊。你和我,是聿謙天秤兩邊的砝碼,現在我們的分量一樣重。可是,如果我把你假裝失憶、刻意攻擊我的事告訴他,你覺得,我們兩邊的分量,還一樣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