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裏的果肉還帶著炭火的溫,吃在嘴裏其實並不如沒炭烤的好吃。
但是這種時候,顧韞無論如何是不許她吃涼的,所以隻能先放在炭火上烤一烤。
沈黎被他突然起身靠過來的動作,弄得頓時紅了臉。還不待開口,顧韞又突然俯首從她手裏吃了一瓣橙子。“嗯,好吃。”
“你做什麼。”沈黎被唬得猛地推了他一下,可惜本就沒用多少力,顧韞又站的穩。這樣一弄,反倒像夫妻間半推半就的情趣一樣。沈黎不自在地轉開頭,低聲道:“世子手裏不是有嗎,怎麼還無緣無故來搶我的?”
這還是沈黎恢複記憶後,兩人頭一遭如此親近。顧韞將自己手裏的又分了一半過去,輕笑道:“一時沒忍住,總覺得容易手裏的要好吃點。”
沈黎被他話帶的又想笑又氣急,抬手掠了掠鬢發,幹脆掉過臉來回他道:“哦,我倒不知道同樣一個橙子,這一半就會比另一半要好吃。”
顧韞隻是溫溫和和地笑,他很是明白沈黎的性格,知道如果太過分,會引起對方的反感。所以每每都會在一個恰當的點適可而止。
沈黎吃完橙子,離安寢還有一會,所以也不急著起身去洗漱,幹脆躺在榻上跟顧韞聊。
屋子裏沒有額外點炭火,都是靠著底下燒的地熱供暖。她蓋著毯子也不覺得冷,倒是見顧韞清清伶伶的坐在繡凳上,有點擔心他會冷,畢竟南域這會雖然白勉強還行,但是早晚還是很冷的。
她現在對顧韞的感情很複雜,全然已經沒有了愛,這自欺欺人到她自己都沒法信。可是在這之上,總還有另一層躲著繞著的戒心。
前世的結局實在太不好,沒法不讓人杯弓蛇影。她可以再試著相信顧韞,但對跌宕流離的世道卻已經失卻了那份憧憬。而人與人在一起過日子,總不能隻在談情愛上麵,還有更多需要考慮、顧忌的東西。
她的思緒亂轉,卻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躺著的臥榻,是這幾日特地從庫房尋了洗幹淨曬幹的,比之前那張卷榻要寬多大多了。
她卷著毯子往裏頭挪了挪,“地下冷不冷,要不你先上來躺著話。”
顧韞低著頭輕輕咳了咳,“好。”他用旁邊的帕子擦了手,脫了鞋子和外袍也跟著躺到了榻上。
毯子上的味道香香的,不是那種甜膩的脂粉香,而是中藥獨有的香味。不苦,讓人聞著心情特別好。
“也不知道寄給容叔叔的信什麼時候才能到雲州,雖然現在應該還沒來得及有什麼,但我心裏總有些害怕。”心裏不自在,就會拚命的找話題來轉移兩個人的注意力。更何況到這個,沈黎的心確實也一直提在上頭。
顧韞沒有揭穿她,反而很認真的回答她道:“按照之前的信使時間看,大約也要大半個月。這次又特意換了千裏良駒,沿途各路早已經信鴿知會下去。放心,絕不會有事的。”
沈黎靠著迎枕歎了口氣,末了又低下頭去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我想等這事解決完,幹脆請容叔叔來南域這邊住一段時間。王爺不是不太管你嗎?有容叔叔在一旁盯著,也好過你一人撐起全部的重擔。更何況你要解決的事裏麵,好多也確實不宜你全部出麵。大家始終都在南域這塊,做的太絕以後沒有和緩的餘地。”
顧韞自然求之不得,容隱是容易最大的軟肋和退路,假若能得到對方的認可和幫助,他也不需要再時時刻刻擔心容易會撂挑子走人。更何況容隱又是能力和實力,都少有人及的人物。東宮為了請他出山,曾經勞動年邁的太師三赴雲州而不得成。反在容易的婚事上,誤打誤撞跟容家撕破了臉。他雖兩世為人,但不足的地方依然很多,若是能得到白衣王侯的容家後人相助,不知會輕鬆多少。更有甚者,在與燕京的博弈上麵,無論是和是進,都能占有更多的籌碼。
“若是容叔叔能來,我必定親自前去相迎。”顧韞單手枕在腦後,很鄭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