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在外間,主子有事隨時喊我。”青杏給她掖好了薄被,又摸了摸梧桐的頭,這才吹滅燈放下簾帳出去了。
室內重新恢複一片平靜,沈黎摸了摸梧桐溫軟的皮毛,親昵的過去蹭了蹭。她的心神雖然已經恢複了平靜,但心裏卻總有些不安。這樣連番耗神的噩夢,似乎在暗示著什麼。可她總是無法從夢中抓取到任何一點的信息,不管夢中的畫麵如何深刻,總會在她驚醒過來後沒幾下的功夫就忘個一幹二淨。
沈黎一隻手摟著梧桐,一隻手握住了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容叔叔,保佑我,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雲水山莊自打少了一個少主人,越發的安靜起來。
下人們走在其間,偶爾都會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實在太靜了。如若沒有那些風吹山石刮過的呼嘯聲,以及各種大瀑布從上砸下來的聲音,那這裏實在很難找出一點多餘的聲響。
因為它的主人喜靜,如果沒有那個喜歡撒嬌犯嗔的主人在,其他人是不敢輕易去觸犯主子忌諱的。
彩色的大尾翅蝴蝶在花叢飛舞,一隻雪白而蓬鬆的大貓窩在花叢裏,懶洋洋的梳理著自己光滑亮麗的皮毛。
秋了,無數金黃的落葉飄零在花叢裏,踩在上麵能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跛腳的狗帶著點討好又心翼翼的神情,挨著大貓打了個滾。又將自己剛剛叼過來的那個骨頭,往大貓那邊推了推。
大貓毫不在意的瞟了眼,用爪子揮了揮,不帶停頓的繼續去舔自己的毛了。
狗見大貓不趕它也不要自己進貢的骨頭,立刻十分歡喜的挨著大貓趴下開始啃咬起骨頭來。
燕隨之在一旁樂滋滋的看完,恨鐵不成鋼的評判道:“就算瘸了條腿,好歹也是狼犬的崽子,怎麼就這麼窩囊。”
容隱看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信封,“看看吧。”
燕隨之嘟囔一句,“你女婿給你來的信,幹嘛要讓我看。”他雖是這麼抱怨,手腳卻很快。尾音還沒落,信紙已經被他抽出展開來。
容隱身後的丫鬟撇了撇嘴,對著亭子頂翻了個白眼。
“喲,瞧不出來。我還以為是三棍子敲不出一句話的悶葫蘆,想不到寫起漂亮話來也這麼乖泛。”
燕隨之一目十行的跳過前頭那些話,等看到中間臉色頓時變得奇怪起來,坎坎坷坷的來回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認錯字後,才終於重新封好放回去。“你這便宜女婿是什麼意思,他才跟丫頭成親幾,就敢把手伸到咱們這邊來了。瞧瞧那的什麼話,就算的再含蓄再好聽,還不是在咱們莊裏有人對你有貳心。”
他叉著腰,來來回回的踱了幾步。一拍腦袋,氣急道:“不對,依他話裏的意思。這有貳心的人還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他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南域的虎崽子,伸手到咱們一個不插手朝廷事的江湖勢力裏幹嗎?”
容隱沒有話,隻是用茶蓋慢慢的刮著杯子裏的茶沫。其實一盞茶早就放涼了,他是絕不會去喝冷茶的,隻是借著這個動作去平息心底裏的情緒罷了。
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一個遠嫁一個在江南,都是一手帶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顧韞、顧韞,容隱罕見的擰起了眉。
“顧家大公子這個人,算得上南域貴族子弟中的一股清流。出身有多尊貴就不了,往上翻兩代還能跟正經的皇族扯上關係。鎮南王這個人雖然古板讓人看不透,但該給一個嫡子的待遇他都超額給了。估計等這場大婚過去,南域請求賜封世子的折子也能批下去。不矜才、不使氣、人也長得極好,除了話少麵冷其他的缺點我還真給你找不出來。”
距離幺嫁到南域也快有一月了,仔細算將起來,這封信竟然還是在他們成親後半個月就發出來的。南域少主的能力,他是不會質疑的。如果他真能做到內裏與諸多人了解到的真相不一樣,那更能明了這個人的實力。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做出現下這個舉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