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陽夏在她身邊,倒也並非壞事,一來那孩子在有些時候能保護她,更重要的是,暮雪能對陽夏付出感情,事有一便有二,想來對他,她也會不知不覺鬆下些心防來。
陌殤的這些心思和計較暮雪自然不知,但陽夏長成那般模樣便不像是尋常人家能養出的孩子,更何況他還有一身詭譎非常的武功,故而暮雪早便想陽夏的身世不會簡單。
可這並不影響她對那孩子的喜歡和收養,一方麵她也確實因身邊少人,陽夏會是一個永不背叛的侍衛,另一方麵是暮雪在接觸到陽夏清澈純淨的眼眸時便喜歡這個孩子,想要多這樣一個弟弟。故而聽聞陌殤的話,她並沒什麼反應,隻是心中有些難過和失望。
她還想著興許陌殤能治陽夏的腦子,沒想到,那樣一個鍾靈毓秀的孩子是當真再也不能常人一樣了。不過這樣也好,幾年前陽夏還是個孩子就被人下了歹毒之藥,可見他身上也是有血海深仇的,清醒過來,就要背負仇恨,這個世界太肮髒,倒不若一直做個五歲孩童來的日日開心自在。
見暮雪不說話,陌殤輕撩了她一縷長發在指間輕繞,道:“暮雪,讓一個癡傻孩子守夜,真以為能擋地了我?以後別玩這種花招,我不喜歡有別的男人進這閨房,更不喜歡你的榻邊兒躺著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倘若那孩子不是個癡傻兒,這會兒早便沒命了。”
一股醋味彌漫開來,暮雪動也不能動,暴怒的心情已平複了下來,她發現自打她在禦苑那般收拾了王江惹怒了陌殤後,這廝對她的態度便盡變了,一下子強硬霸道了起來,而顯然兩人實力懸殊,他強勢起來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這種感覺縱然不厭惡他,可也真真是令人不悅氣悶。
陌殤確實是強硬了,隻因他發現以前的百般遷就,諸事順從,隻會叫暮雪將他氣得吐血三升,根本便觸及不了這女人的內心。這女人的心是鐵石裹著的,興許會在日積月累的溫火中一點點消融,但那太慢了,他等不及。故而索性來硬的,她不願交心也成,他來將她的裹心鐵石敲開,她惱也好,怒也罷,慢慢哄便是,左右惱怒,氣恨,她也是要念著他的,念的多了早晚習慣,這總好過她一直不溫不火的敷衍他。
敵強我避,暮雪很識時務地眨巴了眨巴眼睛,乖巧地道:“我知道了,你給我下藥就是為了讓我知道這個?”
陌殤見暮雪乖覺,可明眸中分明有幾分黯然,不覺心一軟,泛起心疼來,俊麵上掛了委屈無辜,握了暮雪的手帶著她撫著自己唇邊的傷口,道:“怎麼會,我是怕某隻小野貓再發威,那張人皮麵具被暮雪咬破了,修補起來起碼要兩日,我這張臉又傷在唇上,這兩張麵皮都不能用了,白日我要躲在屋中都沒法見人了。倘使今夜暮雪不悅再咬上一口,我可怎麼活啊。”
暮雪聽他說兩張麵皮都不能用了,心中氣惱微散,莞爾一笑,道:“人皮破了還能修補的嗎?我以為你那張人皮麵具要毀了呢。”
陌殤見她幸災樂禍,身子又俯低了些,細細盯著她瞧,道:“嘖嘖,果真是最毒婦人心,竟真以為那是人皮做成的麵具。即當是人皮,也該往臉上拍,還當寶貝般覬覦。”
暮雪聞言倒是一詫,道:“那不是人皮嗎?”
上次陌殤帶她去景王府,她摸過那種麵具,當真和人皮一樣,陌殤勾唇一笑,道:“哪裏是人皮,不過是一種特殊的材質融了藥水,又經多番工藝做成的。因材質難得,藥水難做,工藝更是繁瑣,即便做成麵具也未必全部能用,故我太師傅當年也隻做得這樣的麵具三張,我是從家師手中繼承的這兩張麵具。尋常易容,不過是用一些調和物在人臉上做些掩飾罷了。像你說的,倘若剝了人皮便能做成麵具,成為易容聖品,這人皮麵具也不會如此珍貴稀少了。”
暮雪聽罷心道也是,她對此物甚為好奇,也確實覬覦,聞言便又道:“既你太師傅當年做了三張麵具,為何你手中隻剩下兩張,那另外的一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