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們想著,還沒反應過來衝青王行禮,軒轅修筠已到了他們近前,他一把便揪住了最前那小廝的衣領,沉聲道:“南宮暮雪的閨房,帶路!”
說著一個大力已將小廝扔了出去,小廝跌爬在地上,感覺到軒轅修筠的雷霆之怒,哪裏敢怠慢,爬起來便忙往東麵走。
軒轅修筠從前雖是來過攝政王南宮府,但是他又怎會留意暮雪住在哪裏,此刻在小廝的帶領下,七繞八拐地往府中偏僻角落走,瞧著越走越破敗荒僻的院落,不知為何他心頭的怒氣驀然便消散了許多。
以前他自然是知道暮雪在府中受欺之事的,可他從來都未曾將她當成是自己的未婚妻,當然也不會理會於她。他甚至是厭惡她的,因為她是個弱小愚蠢的廢柴,對這樣一個女子,他懶得多費一點心思,也懶得理會,故而她癡纏於他,瞧著那些貴公子貴女們欺負她,他便也冷眼旁觀,根本就沒想過,他的漠視,會令她這個失了生母庇護,沒有父親疼愛的女子因此遭受更多的折磨。
那些貴女貴公子們因為他的漠視更加看不起她,肆意取笑欺辱,府中她不被家人所容,遭受下人白眼,孤零零地住在這等偏僻荒蕪的小院,也許他隻要在他人欺負她時,稍稍為她說上那麼一句哪怕模棱兩可的話,她的處境就會好上許多。
可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過,是不是就因為這樣,她絕望了,也絕情了?
軒轅修筠想著,腳步漸漸慢了一些,原本狂暴盛怒的神情也麵沉如水起來,他眼前晃過以前南宮暮雪瞧著他時那種純淨不沾染一絲雜質,專注地好似他就是她整個世界的水漾眸子,又閃過今日她瞧向他清洌洌卻淡漠疏離好似陌路人一般的眼眸,心口那種無法喘息的感覺又蔓延了上來。
為何以前他從未發現,那個女子的眼眸,專注的瞧著你,會是那樣難得的一件事。
他想著腳步又快了兩分,幽黑的目光閃過一抹堅定,有些東西,在你不在意時也便罷了,當你在意了,也知道了它的珍貴和難得,那他便絕不會容許這東西再從手中滑走,而他在乎的東西,想要的東西,得不到,那便是毀掉也不會便宜了他人。
片刻後,軒轅修筠便被小廝帶到了暮雪的閨院,他到時小院中下人們正忙的熱火朝天,將南宮水瑤和南宮青瑤的那些家具物件往暮雪的閣樓上搬。
見到軒轅修筠深夜來訪,眾人皆愣住,接著才忙跪下見禮,軒轅修筠掃了眼院中景象,目光一轉盯向跪在前頭的管事婆子身上。
這管事婆子感受到軒轅修筠沉冷問詢的目光,忙道:“這些東西都是老爺讓奴婢們從三小姐和四小姐的閨房中搬過來給二小姐用的。”
軒轅修筠聞言便也明白了發生了何事,又瞧了眼院中擺放著的物件,這才淡淡地衝婆子點頭,道:“天色已晚,動作都放輕快些,好好伺候二小姐。如今她在何處,可在屋中?”
軒轅修筠言罷,整個小院便更加靜寂無聲了,本來下人們也都和那小廝想法一樣,認為今日暮雪掃了軒轅修筠的臉麵,軒轅修筠夜半來此必定是要找二小姐算賬的,哪裏能想到君卿睿張口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非但不怪罪二小姐,竟然還主動關心起二小姐,為二小姐撐腰起來,這是什麼情況?
婆子聞言愣住,感受到軒轅修筠又上前一步,這才忙道:“回王爺的話,二小姐此刻並不在屋中,已移步在旁邊的惜院中歇息。”
軒轅修筠點頭,又瞧了眼燈火通明的二樓閨閣,這才道:“帶本王去。”
婆子自然明白軒轅修筠是要她帶他去尋旖灩,忙爬起來打前頭恭敬地引路。院子中一地跪著的奴婢莫敢說話,心裏卻都在想,看來今後這攝政王府的後院是真要變天了,以後她們誰也不敢再小瞧二小姐一眼了。
霜院,軒轅修筠到時,院中和旁邊小院正好相反,極為清淨安寧。小院沒有下人守著,唯正房相連的幾個屋中亮著燈火,昏昏黃黃,暈淡在夜色中,顯得很是溫馨祥和。
軒轅修筠進了小院,瞧著那正室透出來的燈光,想著要見的那女子就在屋中,想著她今日在夜府門前說的那些話,她冷漠厭惡的眼神,驀然竟覺有那麼一些緊張。
婆子進了院子瞧了眼軒轅修筠的臉色便忙衝屋中喊道:“馨瑤姑娘,馨瑤姑娘。”
她聲音落下,門簾被挑起,一個身影閃了出來,正是馨瑤。婆子忙上前兩步,笑著道:“馨瑤姑娘,二小姐可是在屋中,青王殿下瞧二小姐來了,勞馨瑤姑娘趕緊稟二小姐一聲吧。”
馨瑤從屋中出來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婆子身後的軒轅修筠,她一驚,也以為軒轅修筠是來尋小姐報仇的,可見軒轅修筠麵色平和,又有些不解,猶豫著一時便未有動作。
軒轅修筠卻不願等她磨蹭,幾步便上了台階,抬步便往屋中走。馨瑤見軒轅修筠這會子橫衝直撞,又被一嚇,忙擋在門前,道:“夜已深,王爺和小姐男女有別,還請王爺稍侯,奴婢這便稟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