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大夫》,“考其德、行、道藝”。

可見,這項工作是由親民官察而舉之,再由州長、鄉大夫考校之。察舉、考校的標準即所謂,鄉三物”。

這些被選定的賢能之士,在大比時受到隆重的禮遇:

《鄉大夫》雲:“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鄉老及鄉大夫帥其吏與其眾寡,以禮禮賓之。”鄭注:“謂合眾而尊寵之,以鄉飲酒之禮,禮而賓之。”這是鄉中最隆重的儀式,從三公、鄉大夫直到鄉民都參加,人人加禮,個個賓敬,充滿尚賢的氣息。

然後,將賢能之士的名冊獻之於王。《鄉大夫》雲:

厥明,鄉老及鄉大夫群吏獻賢能之書於王,王再拜受之,登於天府,內史貳之。

小司寇獻民數於王。王僅“拜受之”,此獻賢能之書於王,“王再拜受之”,足見禮數之重。

最後,還要進行複查,看有無遺漏之賢能。《鄉大夫》雲:

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眾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興舞,此謂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

先鄭注,“詢,謀也。問於眾庶,寧複有賢能者”。五物與“鄉三物”事異而義同,不過五物偏主於鄉射之禮。

此外,還有專職官員在外巡回,訪求賢能之士,《司諫》雲:

掌糾萬民之德而勸之朋友,正其行而強之道藝,巡問而觀察之,以時書其德:行:道藝,辨其能而可任於國事者。

其目的,是要使野無遺賢,天下無不興的賢。可見,《周禮》舉賢能的製度極其細密而詳備。

尚賢思想,儒、墨、法諸家都有,但各自標準不同,儒家以禮義教化為標準。《大戴禮記·文王官人》雲:

平仁而有慮者,使是治國家而長百姓;慈惠而有理者,使是長鄉邑而治父子;直湣而忠正者,使是蒞百官而察善否;慎直而察聽者,使是長民之獄訟,出納辭令;臨事而潔正者,使是守內藏而治出入;慎察而潔廉者,使是分財臨貨,主賞賜;好謀而知務者,使治壤地而長百工;接給而廣中者,使是治諸侯而待賓客;猛毅而度斷者,使是治軍事為邊境。

這是根據其人德、行之所長而任職,《周禮》書其德、行、道藝尤為詳盡,,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當亦含有這種用意。

興賢能之製,戰國以後的學者曾加以提倡,《國語·齊語》雲“正月之朝,鄉長複事,君親問焉···鄉長退而修德進賢”,似已有粗略的格局。荀子主張,選賢良,舉篤敬,興孝弟,收孤寡,補貧窮”,“雖庶人之子孫也,積文學,正身行,能屬於禮義,則歸之卿相士大夫”,西漢賈誼亦主張使民興賢:

上選吏焉,必使民與焉。故士民譽之,則明上察之,歸而舉之;故士民苦之,則明上察之,見非而去之。故王者取吏不忘,必使民唱,然後和之。故夫民者,吏之程也。察吏於民,然後隨之。夫民至卑也,使之取吏焉,必取而愛焉。故十人愛之有歸,則十人之吏也;百人愛之有歸,則百人之吏也;千人愛之有歸,則千人之吏也;萬人愛之有歸,則萬人之吏也。

漢代的舉孝廉、茂才,就是這種理論支配下的實踐之一。《周禮》賓興賢能的製度,正是總結了這些理論和實踐以後製定的,因而更為嚴密和係統。

《周禮》所設計的,實際上是一套以國為本位的典章製度,而賢人政治則是實施這套製度的基礎和保證。

《周禮》的賢人政治,始於對萬民教育的普及。其內容是灌施統一的道德標準和技藝規範。以此為基礎,再層層興舉學有成績者,經反複考核後舉之於王,以充異日長吏之選。這種巨覆無遺的製度,是要網羅天下賢士,即便窮居側陋之士,亦無不上聞,使得下無不興之賢能,上無不賢不能之長吏。鄉遂之學的教官中,其以大夫致仕者稱父師,以士致仕者稱少師,合稱為鄉先生。掌理興賢之事的,還有德高望重的鄉老。從而造成一個良性循環:賢者教民-賢民居官-致仕賢者又教民。這樣就從組織係統上保證了官員的素質,保證他們能夠施行法定的政策。對此,葉時曾稱讚道:

賢能之興,皆出於民,此鄉舉裏選之所以為公也。以所興之人而還以長之,必能興利除害,而與民相周旋。以所興之人而還以治之,必能趨事赴功,而與民相勸助。故入而在官府治事者,此人也;出而在比閭為長者,此人也。則是在官臨民者,孰非德:行:道藝之人哉。

《周禮》這種設想,當是取自荀子。荀子曾批評慎子“蔽於法而不知賢”,因此,他把賢能之士看得極重:

故君人者欲安,則莫若平政愛民矣;欲榮,則莫若隆禮敬士矣;欲立功名,則莫若尚賢使能矣;是君人者之大節也。三節者當,則其餘莫不當矣。三節者不當,則其餘雖曲當,猶將無益也。

凡為王者,欲長治久安,顯榮於世,建立功名,非平政愛民、隆禮敬士、尚賢使能不可。

荀子主張為政首先要區分賢與不肖,“聽政之大分,以善至者待之以禮,以不善至者待之以刑。兩者分別,則賢不肖不雜,是非不亂。賢不肖不雜則英傑至,是非不亂則國家治”。要從製度上保證,使“賢能不待次而舉,罷不能不待須而廢”。他還強調必須按照地主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