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落的小院子,雜草叢生,已經看不清地上鋪的鵝卵石小路。岌岌可危的小房子,有一半已經塌陷了下來,還有一半正在苦苦的支撐著,仿佛隨時都會塌陷下來。

這時,一個急匆匆的小身影穿過雜草叢生的小院子,直奔破舊的小屋,推開房門,急切的喚道:“少爺!”

破舊的屋內空曠的很,隻有一張破木床,一張桌子和兩個小凳子,桌上擺放著一個茶壺和缺了口的茶杯。

木床上躺著一個人,隻是露出一張青灰色的臉,早已看不出當年風華絕代的容顏,曾經清鈴的嗓音如今也如老朽一般的沙啞,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證明這個人還活著。

“少爺”進門來的少年又喚了一聲。

“咳咳咳……怎麼了,小雨?”木床上傳來沙啞的聲音。

名為小雨的少年走到木床邊,看著躺在木床上的人一眼,說:“小雨去前麵取飯,可是廚房裏的人說今個太子府有喜事要辦,顧不得我們,便將我攆了出來……”

“什……咳咳咳……什麼喜事?”床上的人有些費力的問道。

小雨有些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前……前麵的人說……說……”

“咳咳咳……說什麼……”

“說……太子今日要迎娶左相之女左依然為太子妃……”小雨狠了心說出了口。

“咳咳咳……咳咳咳……”片刻間,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徹了這間小破屋,空曠的回蕩著。

小雨嚇得急忙跑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端到床邊,伸手掀開蓋在那人身上的被子。令人驚恐的是,被子下的人沒有四肢,原本應該是四肢的地方,被一圈圈的破布包裹著,布上麵是堪堪的血跡,已經變得發黑。

小雨端著茶杯,一手扶起隻剩下頭和軀幹的人,一手將端著的水湊近咳嗽不已的人嘴邊。

那人斷斷續續的喝了幾口水,才緩解了劇烈的咳嗽,淒涼的笑布滿了青灰色的麵容,自言自語道:“楚遙啊楚遙……咳咳咳……你可能是這世上最愚蠢的人了……”

“少爺……”小雨扶著楚遙的身軀輕聲的喚道。

楚遙睜著有些灰敗的雙眼,看著眼前這個從玲瓏館一直跟著自己,不離不棄的少年,心就在瑟瑟的發抖,到頭來也隻有他還在他的身邊了。

“咳咳……小雨,是我連累……連累了你……咳咳……”沙啞的嗓音像是被踩著脖子的鴨子一樣難聽。

小雨一聽,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連聲哭泣道:“嗚~少爺,你別這麼說,要是沒有你,小雨那時候早就讓老鴇打死了……”

楚遙看著眼前不停流淚的小雨,說:“小雨……咳咳,如果等我死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嘛?咳咳咳……”

小雨聽後,瞪大了濕潤的雙眼連忙說:“少爺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嗬嗬……我這慘敗的身子又能活到幾時呢……咳咳……”楚遙自嘲的笑了笑。

小雨看著這樣的楚遙,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靜靜地流著淚。

感覺到身上的疲憊,便讓小雨將自己放回木床上,小雨將被子蓋好,便說在出去尋覓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回來。

待小雨走後,楚遙睜開灰敗的雙眼,曾經的往事曆曆在目,家族落獄,滿門抄斬。愛慕之人,欺騙他,投入了小倌館,隻為一枚棋子,替他暗殺掉那些反抗他的人……當他被九千歲砍斷雙手雙腳送回太子府時,他也隻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連禦醫都沒請,直接將他送來了這個破舊的院子裏,自生自滅……

嗬嗬……楚遙苦笑著回想這一切,原來從頭到尾,自己不過隻是一枚棋子,那人的眼中自始至終都沒有他的身影,他的眼裏,隻有皇位和權力。

累……真的太累了……他已經沒有可以利用的價值了,他也不想拖著這副身軀苟活於世。

漸漸的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飄遠,耳邊仿佛還能聽見當年那個一身錦衣的少年騎在棗紅色的馬背上,對他伸出一隻手,輕聲說道:“遙,你可願助本宮一臂之力?”

如果沒有遇見,是不是就沒有開始……

耳邊隱隱約約的聽見前院傳來的鞭炮嗩呐的聲音,與之不同的是,在這個破舊的小院,躺在木床上的人,停止了最後的呼吸,就這樣靜悄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