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問著,一邊將手遞給他,風沁唇角的笑意燦爛而溫潤,絲毫不見身後的男人已經將臉繃成了黑布。
風沁小心的扶著她下了馬車,一邊笑吟吟的介紹道,“這邊的雪還少些,這越往北,雪便越大,到了朔月的時候,就快變成冰城了吧!”
“啊?冰城?”
婉溪頓時驚奇,“那麼冷?怎麼生活呢?”
忽然想到前一世的冰城哈濱,那些人,是怎麼生活的呢?
“溪怕冷嗎?”
風沁笑著問,引著她一路走進客棧,婉溪點著頭,嘴裏哈著白氣,一連串的點頭腦袋,“怕,當然怕冷。我不止怕冷,我還怕熱呢!”
沈浪在後麵接話,“溪兒要冷,我脫衣服給你看穿?”
風沁停住腳步,看了一眼,婉溪想了想,“不要,你的衣服這麼薄……”目光移過去,轉到了風沁的身上,看著他那一身滾著白狐絨毛的雪狼皮大衣,眼裏冒著燦爛的小星星。
“溪,來,穿我的。我的暖和。”風沁柔柔一笑,將他雪狼皮的大氅脫下,婉溪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披在身上,仰臉道,“暖和啊,真暖和。風,謝謝你。”
“不客氣!”
風沁伸手,將她脖下的係帶輕輕係上,順勢牽了她的手,走進客棧,“隻要你喜歡就好。”隻要這世上要,一定不擇手段也要給你送來!
“溪。”
沈浪落在後麵,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身後一人趕上來,低聲道:“少主……”
是雲落。
沈浪眸色一沉,“查到了嗎?是誰?”
冷凝的語速,蘊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深沉肅殺。
雲落語氣一窒,“少主,是……”
“雲離,對嗎?”
沈浪不等他說,已經接口,那篤定的語氣,證明他早已知道。雲落苦澀的點點頭,“少主,雲離他……少主能否再給他一次機會?”
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那個內奸,竟然是雲離!
他向來形影不離的最貴實的夥伴!
沈浪冷笑,內心的憤怒與失望,已經讓他對於雲離再也沒有任何幻想,“雲落,日冕對於叛徒的處置,你知道的?”
雲落神情一怔,急道,“少主……”
沈浪罷手,“去吧!”
抬眼處,風沁與婉溪已經雙雙進了客棧,沈浪心下歎了一聲,急步跟上。
什麼時候,他竟也落得被人背叛的地步了?
“少主,你,真不肯饒過他嗎?”
客棧之外,雲落悵然若失,看一眼遠處峰巒起伏的山頭,終是長歎一聲,再次踏入了雪中。
積雪皚皚,寒風淩冽,一道長劍直指雲離,雲落麵色難看,“雲離,少主待你不薄,你為何……”
雲離淡然冷漠,“雲落,你我兄弟之情,不說其它。可是,少主,他從來就不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隻有一個……”
“你什麼意思?”雲落肅眸,一個不可能的想法掠過腦海,他震驚的看著雲離,雲離緩緩點頭,“我的主人,從來就隻有風沁一人!”
“你……”
雲落傻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遙指的長劍有那麼一瞬間的拿不穩,雲離便在這時動了。
他的速度,比平時不止快出了多少倍,雲落隻覺眼前一花,手裏的長劍已經易主,雲離冰冷的看著他,“雲落,看在你我往日的情份上,這一次我不殺你!但若下次再出手,我一定不會留情!”
“哐”的一聲,將長劍扔到地下,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雲落呆呆的站著,半晌,終於閉上眼睛,苦澀從心頭起。
雲離,比他強了一籌不止。
“回來了?”
客棧上房,風沁坐在嫋嫋茶香的屋中,盯著窗外的皚皚白雪,似乎身後長著眼睛一般的問出聲。
“嗵”的一聲,雲離單膝跪地,“皇上,恕雲離無能。”
風沁擺手,“起吧!朕沒有怪你。以他的智計,發現你,是遲早的事,你能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回身,看著這個從小就獨立自主的兒時好夥伴,眼裏有著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
“皇上……”雲離聲音哽咽,多少年了,他終於,能再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了。
“阿離,來,起!從今天起,朕特許你恢複原來的名字,風離,你以後,是朕的風離!”
拉起來,風沁重重的給他一個擁抱,那是久別重逢的感激,也是多少年滄海桑田的感歎。
風離哽咽著,“皇上……阿離,很想念皇上!”
從自小六歲時的分離,到如今風沁登基為帝,將有十五年的時間了。這十五年以來,他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