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當地的人聲音,極是獨特,拗口,一般外地人想要模仿,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學會的。因此這人並沒有太多懷疑,但仍是很謹慎。畢竟這樣大霧的天,是人就知道出海不安全,突然來了這麼一艘船,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沈浪頓時便心下一緊,示意那漁民千萬別露出馬腳來,雲落則低低的道:“不用慌,事成之後,我家少主賞金千兩,保你一世榮華富貴,再不用出來拋頭露麵!”
見漁民臉色大喜,為安漁民之心,雲落索性更是拋出了沈浪的身份:“我家少主是皇上失而複得的唯一皇子,此番出來,是要救回被綁架的皇子妃,所以,你隻管放心大膽的去行事!一切後果,都由我們承擔!”
這話一出,漁民果然大定。
向著沈浪恭敬一禮,再出口的聲音,便顯得有幾分無奈了,“誰說不是啊!可是,我家那口子馬上就快生了,挺個大肚子,吃喝不易,又不能幹活。我要一天不出工,這一天就吃喝不上啊!可憐我的孩子,可不能餓著了他!”
漁民說完,又深深的歎了口氣,摸索著將手裏一張漁網灑出去,剛好灑到那艘扁舟的跟前,那人一眼看到,果然是當地漁民,頓時就沒了懷疑,熱情的打招呼道:“漁民老哥,這番出海,身上可有帶酒?說實話,這個鬼地方,我可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手裏的兵器放下,借著霧氣朦朧的縫隙,向著漁民看去。
沈浪等人早就隱到了船艙裏,漁民爽快的答應著,“好啊!就是這酒是自家釀的,很烈,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起。”
嘴裏說著,已經將船慢慢的停靠而過,船頭的火把也跟著點然起來,那人頓時一驚,厲聲道:“為什麼點起火把?!”
漁民嚇了一跳,手足無措道:“大霧天出海,這海把,是怕被別的船撞上。剛才的情況你也看不見了,要不是你及時喊話,我說不定就撞上你了,這是為了安全啊!”
手裏哆嗦著,眼看嚇得不停。
兩隻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但霧氣仍舊很大。
忽聚忽散中,那人的臉色也陰晴不定,似是在認真考慮著漁民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漁民也不急,見他警惕,索性也不理了,直接停了船,點了火把,坐在船頭大吃大喝。一口酒,一口鹹魚幹,吃得不亦樂乎:“好吃!真舒服。天氣越來越冷,喝口酒也還暖和些。哎!朋友,你剛才不是想要酒嗎?這些給你,怎麼樣?”
漁民將喝了一半的酒袋舉起來,借著火把的光芒,那人的臉色有些猶豫,但終抵不住這身上的寒冷,遂點點頭道:“好!你扔過來吧!”
這些酒,已經喝了一半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漁民大笑:“好咧,你接著了啊!鹹魚幹要不要?一塊給你?”
酒袋扔過去,又舉起小半袋的鹹魚幹,那人喝了一口酒,心下暖了一些,也點點頭:“那好,你扔過來吧!”
漁民又將鹹魚幹扔過去,索性便坐在船頭唱起了歌,是一首極為普通的漁民小調。
粗獷渾厚的聲音,帶著漁家百姓特有的淳樸憨厚,在這個滿是霧氣的海麵上,悠悠揚揚的飄出了很遠。
雲落笑了,低聲道:“這倒是個很入戲的老實人!”
初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商量好了一切。如果有誰的船隻一旦發現目標,便立即點上火把,唱出小調,這樣,其它人,也就不往這方水域行船,一切隻需暗中行事即可。
沈浪比了手勢,示意不要再出聲。他的一顆心,卻“怦怦”急跳。
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再沒有誰,比他更著急的。
婉溪失蹤這十幾天內,他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要不是心中一直有股信念支撐著,他怕是早已經倒下了。
雲落明白,向著船頭的漁民悄悄的發出一個指示,漁民會意,又向著對麵的船上喊道:“朋友,你吃好喝好的話,把酒袋給我扔過來吧,我還要去別地方撒網呢,別給我喝完了!”
這麼一眨眼的時間,那人已經喝了不少。越喝越想喝,就著鹹魚幹,別提多舒坦了。現在乍然一聽這酒袋居然還要還回去,頓時就有些猶豫,遲疑了一下,道:“這位老哥,我還有兩個朋友在這裏,要不,這個酒袋我買了,多少銀子都行,可以嗎?”
爬在船艙底部的沈浪頓時就身形一震,還有兩個人?!
不等雲落吩咐,漁民已經反應極快的道:“原來還有兩個兄弟啊,那這酒袋就送你了,我先走了,去另一邊再撒些網下去。”
起身搖了櫓,剛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麼,對那人說道,“這火把給你留下吧,大霧的天,看不清東西,可別再讓別人的船撞了你,就不好了。”
隨手將船頭的火把拔下,近在咫尺的遞給了那人,漁民終於搖著船離去。
靜靜的海麵上,一片漣漪的波紋,顫顫巍巍,沈浪與雲落,悄悄的入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