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中長發,肚子很大卻背影纖細。
光頭發和肚子就讓顏謹死了心,壓根沒再往那股熟悉的感覺上邊想。
她比他更驚訝,顏謹魯莽濺起的水除了落在了她潔白的長裙上,還落進了她眼裏,不然她怎麼想眨眼很難受的樣子呢,暗潮湧動的黑色瞳孔,把情緒藏到嚴嚴實實的。
她比以前沉靜了許多,就算在舊金山的街頭與他偶遇也沒做出驚訝的樣子,同她來說,他如一個陌生人,眼神沒有溫度,沒有質詢。
好像他成了毛頭小子,心砰砰的要跳出來,被一具堅硬的驅殼阻擋著,拍著他的胸膛在裏麵嘶喊。
她下意識的去捂自己的肚子,而這一動作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世界都安靜了,路人對他的指責,雨滴落地的水聲,汽車鳴笛......他整個人僵住,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肚子上。
孕婦裙被頂的鼓起一個大包,她一如細滑的手扶在上麵,那隻手上,分明套了一枚指環,在無名指上。
裙子是素白的,指環是細而簡的,頭發是黑而短的,神情是淡然不驚的。她成了退居世外的仙子,什麼都發生了變化,天翻地覆都是和他無關的。而他是犯了戒的和尚,瘋狂來的急促猛烈,撞到了她的冰冷才知道自己多麼荒唐。
他的步子不再輕浮,向她走去的每一步都擲地有聲。
沈長清低頭笑了一下,讓大家都散了吧,眾人見對方人高馬大還帶著怒氣,怕她們吃虧,熱心腸的想留下來幫她應付。
顏謹已經走到人群前,左腳向前,右腳跟上停下。
“謝謝大家了,不用擔心,”她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說“我們認識。”
眾人這才看看對方看看孕婦,半信半疑的走了。
“夫人......”
沈長清按住保姆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說話。
顏謹愣了,重新將她審視了一遍,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剛才還那麼衝動的要去找她,現在她就挺著個大肚子站在他麵前,一副和他無關的樣子,生生在他頭上潑了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遍。
“夫人?”
“塔,我和這位先生認識,你先去叫司機把車開過來吧。”
“可是夫人.......”
沈長清衝她搖了搖頭,讓她按自己說的做。
但是那位先生,看上去並不友好啊。
“好久不見。”沈長清先寒暄,伸手將滑下來的手法挽到了耳後。“啊!”
沈長清驚呼,他的動作迅速,讓她來不及反應,手腕已經把他握住。
他立刻瞪起眼睛,頭發一根根豎起來,臉上暴出了一道道青筋,像撲鼠之貓般盯著沈長清,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恨不得將她扒光看穿。
“你放開我!”沈長清掙紮。
“告訴我,這是不是我的孩子!”他聲音低沉威嚴,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他靠的很近,和她的肚子緊貼著,沈長清感到突如其來的心慌,肚皮上的筋突突的跳,她不由的想推開他,給自己呼吸的空間。
她的抗拒讓他覺得是心虛了,他更加的憤怒,理智從他踩下油門那刻就開始消失了,消失的幹幹淨淨。
“說話!”
沈長清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的力氣大,她使不上力,情急之間低頭咬上了他的胳膊。
他突然吃痛, 反射性的鬆開了手,而他剛才拽的太緊,突然鬆了手那股力量消失,沈長清頓時失去平衡,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長清!”
顏謹嚇壞了,她說疼,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她的目光落到裙子上,觸及那抹刺眼的猩紅,手顫顫的要去摸。
顏謹二話不說抱起她,放平副駕駛的軟座小心的放好她,小跑著繞過車頭鑽進駕駛位。
保姆和司機過來的時候剛好碰見車子駛離,顏謹的車馬力大,他們追上的隻是一縷尾氣。
“這可怎麼辦,我夫人不會出什麼事吧,她肚子那麼大,先生讓我照顧好她的......”
“先別著急,夫人不是說認識嗎,你趕緊聯係先生,問問他是不是也認識。”
“好好好......”
顏謹一邊往醫院趕一邊注意沈長清的情況,她眉頭緊皺著,雙手抱著肚子,額頭上亮晶晶的開始冒汗。
“長清你怎麼樣......”
他不敢分心,看她一眼立刻收回視線,這個時候他不能慌,不能再讓她出事。
沈長清最多能說出個疼來,還是咬著牙衝牙縫裏擠出來的,可想而知她一定非常痛苦。
“馬上就到了長清,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商場上唇槍舌戰毫不遜色的顏謹,竟也結結巴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