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單子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再遇到鄴燚澤,而且還是那樣子的場景:他和他的未婚妻你儂我儂,她在一旁心如刀割。
三年前,空飄落著綿綿不絕的細雨,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黑白兩色:白勝雪的雛菊,黑如墨潑的服裝,黑色的雨傘……
黑色的地毯盡頭,萬千鮮豔的白菊簇擁著一張相框,相框中是鄴燚澤的妹妹,鄴燚雪笑魘如花的臉龐。
隻可惜,笑容已定格,那個笑容不再鮮活生動。
單子萱和鄴燚澤相視而立,雨傘不知道何時落在了地上,縷縷的雨水牽連成絲,落在每一處,模糊了各自的視線。
她所有的語言都在他的注視下化作了最無力的一句:對不起。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微眯,皺縮的瞳孔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麼,良久之後,那薄涼的唇中吐出對她最後的判決:“滾。”
單子萱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字的殺傷力竟然如此之強,一下子就把她打入了冷宮。不過後來單子萱明白了,字並不傷人,傷人的是誰對誰出了那個字。
麵對當時的境況,別無選擇,隻能一個人離開,遠離他的生活,不讓自己的存在給他,給家人帶去更多的困擾和麻煩。
然而幾個月後,徐謙打電話告訴她,鄴燚澤出國了,他極力的服她回去,思慮再三,她回到了檳海市……
原因是:她上有老。
她不能不孝,讓單爸單媽總是掛念擔心著她。
日光匆匆,轉眼之間,竟然已經三年過去了。
而如今,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富家千金,而是一個背負了債務的落魄女。
半工半讀,她從貴族學校轉校到一個學費少一點的普通大學,好不容易從大學畢業,而步入了社會第一件事,她所要麵臨的就是如何如何掙錢,想著怎麼樣才能將自己家的債務還清。
可是因為學校太普通,而她找工作又屢屢失敗,所以在單爸單媽經營著自家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飯館時,她就在外麵同時兼了好幾份職。
她拒絕了徐謙幾番的幫助,隻因為她不想在背負更多的債務:情債!
過著忙忙碌碌的生活,單子萱反而覺得踏實。因為隻有這樣,她心裏的愧疚才能有所減輕。
今年的清明節如期而至,在鄴家公墓不遠處,一輛車停了許久。
車窗外,雨悄悄的編織著一副如煙似霧的薄紗,將地都籠了進去,一絲清風掠過,幾縷雨線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落在了一張白皙的臉龐上。
“子萱,三年了該放下了。”徐謙靠著椅背,透過後視鏡凝視著後麵的人。
這些年,單子萱是怎麼過過來的,他比誰都清楚,更比誰都心疼。
從來不接受自己的幫助,寧願自己累死累活的為了那一點少得不能再少的錢奔波。更從來沒有忘懷以前的事。
每一年的今,同一個地點,不敢走進去卻要遠遠的,懷著同樣的心情,自我折磨似的緬懷哀痛。
他不想她總是自責,總是把自己逼得那麼累,因為他真的很心疼!
單子萱扯出一抹苦笑,視線落在朦朦朧朧的公墓中,不是她不想放下,而她沒有資格放下。
如果不是她,那個愛笑的女孩就不會永遠與冰涼的大地為伴,永世的陰陽相隔。
隱去傷色,單子萱搖上車窗,淡淡的開口:“不早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