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本就俊朗不凡,神情脫俗,這一番言語更是襯得他神采灼灼,風骨奇然。
侯生仙人手撫著銀髯,默然低視,話回來他這個老弟來曆不凡,前世今生都是人中翹楚,就算仙流之中也是鶴立之態,而且生平任俠仗義,隨性風流,行事不拘節,是少見的真紳君子,要這次是他用下作手段暗算君山一脈,他也是修行千萬年的,卻第一個不相信。
可是看著眼下的局麵,侯生仙人又有些猶豫,心中哪怕已然信了眼前的道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聲:“難不成……是道友上麵的意思?”
呂洞賓回眸,笑而不語,意有所指的道:“劫生劫起都是意,當然是上麵的意思,你我不都是冥冥意的棋子嗎?與其回回都跳梁掙紮,不如爽利利的跳進棋盤,縱橫進退豈不快哉?!道兄你呢?嗬嗬”
侯生仙人下意識的跟著點頭:“誰不是呢,大劫既起必有了結,躲來躲去終究不是個辦法,還不如你的……什麼!你!”
似乎想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侯生仙人竟然顧不得禮節,指著呂洞賓的臉訝異的一時不出話來。
呂洞賓突然嬉皮笑臉的湊過來,按下侯生仙人的手:“道兄,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這麼點事有什麼好驚訝的,貧道把自身都舍了,還抵不過你一個關門的徒弟?”
侯生仙人回過神來,忿忿的拽回自己的手,然後無語的看著這位全真教祖師無賴的扯著自己的袍袖不放。
“你這憊懶模樣不知被你全真弟子看見了,會不會從此不給你上香供禮了,行了行了,起來吧,正事!”
呂洞賓聞言,笑模笑樣的在雲上盤做好,一副悉聽尊便的姿態整理著道袍。
侯生仙人沉吟了半響,組織了點言語,終究開口道:“道友,你畢竟身份清貴,跟腳不凡。自上古以來就存留的清微道德居士,難聽點,就算是宇宙末劫,再演洪荒之難,也牽扯不到你身上,這次何苦要在這大劫之中深陷不拔?”
“道兄也是積年的修行長者,怎不知大劫可以增益修為,隻要恪守道心,就可以在大劫之中窺見一縷生機造化呢。”
呂洞賓語氣堅毅,雖然一副文雅模樣,出來的大道誓願卻斬釘截鐵,話回來,不是這般道心恒一的人物也沒有今日的成就,他能在上古浩劫中重來一次,自然有一股常人沒有的底氣。
“可你現在的身份畢竟是上洞八仙之一,你這麼貿然的入劫還打算拖……那些人下水,你這麼做,擺明著跟你師門的策略相左,難道真不怕日後那幾位不能的大佬,拿你好看!”
侯生仙人不無擔心的表態,他在外能談得來朋友不多,這呂岩算是之一,平日裏巴不得他跟師門鬧點齷蹉,可見他如今擼起袖子打算赤膊上陣了,又不禁有些替他擔心起來。
此事來話長,侯生這一脈修行傳承起來跟呂岩極為親近,論起跟腳乃是嫡傳自玉清靈寶尊,侯生曾經路遇通道人在洞庭釣鼇時隨口傳經,心靈福至持弟子禮旁聽因而入道,乃是玉清祖脈不記名弟子,侯生感念接引入道的大恩,成道以來皆以玉清遺脈自居,隻是通祖師遭劫乃至脫困之後,就避世不出,等閑人也找不到聖仙隱居之地,隻能隔空禮拜,杳然神交,倒是遠在海外的許多同門感念侯生情義,多有認下宗流,時有往來。
這位呂岩呂洞賓,前身乃是上古男仙首領東王公,南麵而君臨,風華絕代舉世難雙,可惜時運不濟,因為某些緣故也遭了劫數,他沒有通的修為,隻能舍去一切留下一點真靈轉世,後來被太清道德大尊出麵引渡,重新入了道家修行,後來更是位列上洞八仙高階仙班,真傳在身地位尊崇,如今也是再次成道,修為不減當年。
真要論起來,侯生和呂岩可以互稱一聲師兄弟,世人都知道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原本是一家,隻可惜當年那場劫數,通道人被諸位聖仙聯手威逼算計,其中上清元始尊更是直接參與幕後推手!雖然太清道德道尊沒有出手,可是單單這一條作壁上觀就足夠三兄弟分崩離析割袍割袖了,事關大道之爭,親兄弟也是要明算賬的。
自從通道人被破去萬仙陣,徒子徒孫死的死,逃的逃,要不然就是被鎮壓被誘叛被拐帶,連他自己也不得不舍下多年隨身的靈寶化身擋災,黯然回歸碧遊宮中靜坐閉關,時至今日已有數千多年未在世間聞聲了也,如此決然的表態,修行中人已然將三清之視作笑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