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都的大街上,比往日冷清許多,平日裏喜歡在街麵上遊逛的閑漢俱不見了蹤影,禁軍時刻在皇都各條要道上巡邏,而中州府的衙役們則穿著齊整的皂服在街麵上查驗行人。
梁秋今日依舊一身粗布短打,一雙眼睛在麻臉上泛著亮光,跟在秦律與曹容的後頭,在街麵上行走,而李井鬆則依舊一身綢坎肩,亦步亦趨的跟在梁秋後頭,不肯越過梁秋一步。
過了街,便是貂街,梁秋在街口頓了下來,李井鬆自然一停,雙眼卻一眨不眨的落在前方的秦律身上。梁秋招呼道:“兄,往前幾步,跟老夫一道走。”李井鬆聞言,肩頭不由一震,腦袋不自覺的搖晃起來:“不敢,不敢,老先生,你前麵走。”
“哦?”梁秋奇了,嘴角卻露出一絲憨笑,問李井鬆道:“為何不敢跟老夫並肩走?”
李井鬆望著梁秋,誠懇道:“不知為何,人一看先生就害怕。先生,您是大人物,人不敢僭越。”
“嗬嗬。”梁秋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神色,單手拍拍李井鬆的肩頭:“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的李井鬆,先生不嫌棄就喚我李。”李井鬆恭敬道。
“李,你朝前照顧好兩個娃娃,如今皇都街麵上不安穩,莫要驚到娃娃了。”梁秋囑咐道。
李井鬆點頭稱是,隨即邁開步子,朝著秦律兩人趕去——梁秋望著李井鬆忙而不慌的背影,雙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來,讓人捉摸不透。
來到皇都的第一夜,秦律便逛過貂街,並“英雄救美”狠狠揍了太子府的世子一頓。那晚逛街算是走馬觀花,今遭才算是真正逛了貂街。
南地北的各色吃還有各式玩意,貂街上應有盡有,秦律與曹容兩人喜形於色,各自尋找自己喜歡,李井鬆則在一旁忙不迭的付錢。曹容是直湖水塢的公主,世麵見得多,挑的東西自然精細,價格也高。而秦律則比較隨便了,除了吃食,就隻挑了一把桃木玩具劍。
梁秋見秦律泛著油光的嘴包著一隻鮮肉燒麥,倒是駭得連:“慢點吃哦,……師弟!”
貂街之上商行林立,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家便是通州商行。通州商行是皇家的產業,如今交由太子料理。大炎三十六州,州州都有通州商行,而中州的這家,則是三十六行的總鋪了。
通州商行的門麵約莫比其餘貂街上的商行大出一倍而綽綽有餘。而如今通州商行的門口卻沒有販敢靠近,行人經過時,大多都盡量躲得遠遠的。秦律一行邊玩邊鬧,恰行到商行的門口。
數十名身著玄色短打的玄字號,在通州商行外麵密密的圍了一圈,占據了大半的街道,隔著人群,可見商行門口正停著兩駕馬車。每輛馬車配了六匹定州的矮腳馬,而馬車拖著的則各是一座高大的方形貨箱,貨箱外麵各罩著一層厚厚的黑布,四名身著麻衣,頭係麻繩,精赤雙腳的壯漢分別守在兩輛馬車邊上。李井鬆一眼便認出這四人是赤龍山野的土著打扮。
兩具被黑布罩著的貨倉甚是神秘,惹得膽大的行人駐足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