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當下, 她躲在院中沒有露頭,直到那一撮人打到無趣便散了之後,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團,有些害怕地問到:”你是‘歸’,是嗎?我聽他們都這麼叫你,你......你還活著嗎?“
她那個時候小到絲毫不懂醫術,也不知道要將自己的手指放在這人的鼻息上,試探一下是否還有氣。
於是,在她等了好一會兒,依然不知這人死活,有些躊躇起來的時候,地上躺著的人忽然如詐屍一般地動了一下,說了一個字:“嗯。”
桂兒心中害怕,但她還是用自己小小的身軀將他拖進就近的一個柴房,倒了一碗水,將他麵目洗淨,後又接了一碗水,給他喝了下去。其實桂兒並不知道若按著南宮府的規矩,她是斷然不該“私藏”一個人的,但她那是也顧不得去問年長的丫鬟,遇見這樣的事情該怎麼辦——而她心中也十分清楚,這樣的事情,怎可與人說道。
於是她又默默地將自己當晚剩的一些飯菜拿給他吃,又將自己平日洗的那些衣服中挑了一件不甚要緊的衣服拿來給他穿。
其實桂兒心中明白,自己沒有必要做這麼多的事情,不僅有可能被別人發現,而且,還有可能在早期,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當她看見這個人的眼睛,看見這個人,對於生的渴望的那種眼神。
不由得心軟了,不由得,遲疑了。
她好像看見了當年被那人救起時候的自己,也是渾身上下髒得要死,但心中唯有的信念便是: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所以,雖然桂兒心中有一百個理由不再管這個歸,但卻終究,沒有撒手不管。
於是,在桂兒避人耳目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大約隻有兩三天(小孩子的恢複能力終究是極快的),歸便可重新跑跳,絲毫無虞了。
而這幾天,並沒有人來尋找歸的行蹤,也沒聽說府中缺了一個小廝或者院守。
機敏的桂兒便知道,這個人,似乎與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而歸確實也和桂兒接觸到的別人,不大一樣。
別人都是麵露笑容,麵帶春風;而歸,雖然是承蒙桂兒的照料,但卻絲毫沒有展現出對桂兒的感激之情。
用歸的話就是,如果沒有桂兒,他其實也不會死,不過就是恢複的時間慢了些。
而桂兒也並沒有因此而對歸有什麼看法,因為她看著歸,好像就是,看著自己。
在歸能夠自由行走之後,便自顧自地去幹活去了,桂兒這邊,也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個事情一般,再不提起。
隻是有時候桂兒得了些好處,想到了歸,便總暗暗地送了一些東西給他。
其實桂兒隻是希望歸能夠生活得好一些,不要像以前的自己那樣,也受盡欺辱。
可她那個時候,怎會想到,再之後,自己會是怎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