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於蒼梧國一百五十一年年初,是左丞相南宮昱的第三個千金。我的生母是他的第二個側夫人,所以跟著府裏的規矩,我也隻能喚她為三夫人,而喚正夫人為母親。
由於我的生日是在新年後第十日,所以每每新年剛過,三夫人總會變著法子讓府裏的人留著年下未用過的彩燈和煙花,還有未賞賜完的碎銀和珍珠,甚至還有連下人也未曾動過的小食。
這些,都是她每年,為我的生辰,所準備著的。
我總是勸她沒有必要做這些事情,因為府裏都會有固定的例銀給小姐們慶生使用,可她總說能省則省,說不定剩下的銀財可以給我再添置一筆嫁妝。
我看她總是這樣高的興致,便知道勸也無用,就隨她去了。
是日清晨,晨曦未見,桂兒便在我耳邊輕輕喚著:“小姐,請起身洗漱吧。”
她連說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聲音高。
我把眼睛眯成一條縫,知道天剛剛亮,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桂兒說道:“不起,要再睡。”
話音未落,我就感到渾身一陣涼風,騰地一下坐起身來,便發現身上蓋著的被子被人拉下去了大半。
“你這丫頭,越發的大膽了,小心我回了母親,要你回老家。”我生氣道,把嘴撅得老高。
桂兒抿嘴朝我一福身:“好啦我的三小姐,等天亮了就得去老爺夫人那裏請安。再說,您今天還要見不少客人,還是早些打扮為好。”末了,神秘兮兮地湊到我的麵前,輕聲說道:“今天江小少爺也會來,您還是快點選些首飾吧。”
聽桂兒說著說著,越說越下道,我眼一瞪,搶過她手中的被子反向她蓋去:“要你胡說八道!”
桂兒被我蒙住,在被子裏麵咯咯直笑。我隔著被子撓她的癢,不知不覺紅了臉。
正打鬧間,槿兒掀開內屋的簾子,走到離床三四步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說道:“三夫人到。”
我一聽是生母來了,趕緊放開桂兒,急忙忙地趿上鞋子,朝著門口,一福到底:“三夫人晨安。”
“快起來快起來,早晨沒個多禮,”三夫人說著,就握住我的手拉我起來,“哎呀,手怎麼這麼涼!”,她皺了皺眉,趕緊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給我披上之後,順口說道:“桂兒槿兒,你們倆怎麼做事的。”
兩人雙雙跪倒道:“請三夫人恕罪。”
三夫人看著兩人,又看了看我,歎了口氣。
我趕緊握住三夫人的手說道:“今天我生辰,就罰她們兩個多折幾個福字吧。”
三夫人順著我的話頭想起來正經事:“可不是,今天我就是早來看看你起來了沒有,幫你選個衣服首飾。”說著便拉著我要看衣服。
桂兒早拿了幾件衣服掛出來,這時便起身引我去看。
連比了兩件衣服,三夫人都搖了搖頭,不是太素淨就是太過,“難道這幾日府裏都沒有給你做好衣服不成!”
其實生辰於我,不過是父親官場往來的藉口而已,我本身並不太在意,便回道:“您別生氣,我都是無妨的。”
隻聽三夫人歎了一口氣,指著一件淡藕色的長裙說道:“隻這件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