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唐建成,雲姐已經成為南城有名夜場中的公關經理。
連經常來夜場流連的那些商場貴胄見了都叫她一聲“雲姐”。
現在的她已經在這個城市穩穩立住了腳,完成了當年最大的願望。
但對這樣的生活,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每日黑白顛倒的工作,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強迫自己總是笑逐顏開,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行屍走肉。
她也不是沒想過再找個男人,不管是商場那些大佬還是普通人,她都有機會,但再細想下去,她就將這些念頭都給打消了。
多年前的那場災難,不僅讓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包括以後生育的機會,還有更嚴重的是,她整個人整顆心都已經枯竭了。
枯竭的靈魂怎麼可能再生出愛人的勇氣和權利呢?
雲姐時常想,自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
這天她照例晚上來上班,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在包間鬧事。
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她也沒什麼驚慌的,將自己捯飭一遍之後,扭著腰就去了涉事的地方。
包間裏很多人,人多嘴雜的,特別亂。
看起來像是因為地點原因有些口角。
雲姐見狀略略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撥開人群就到了中央去。
這地方隻要是認識她的,都會給她幾分麵子。
幾個穿著黑西裝寸頭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看起來背景不善。
另一方則是常來店裏的幾個集團小開,一般包下這個房間狂歡一整夜。
今天這不知道是怎麼了,兩夥人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雲姐人還未完全露麵,笑聲已經傳來:“今兒怎麼這麼熱鬧啊,各位小爺站著幹嘛,快坐快坐。”
等她終於整個人站定在兩夥人主事的人麵前時,不消幾秒,人已經怔愣住。
唐建成隱隱坐在昏暗處,手裏捏著根煙,漫不經心地望向這邊。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習慣還是沒有變。
那麼時光改變的,又是什麼。
雲姐很快收回目光,走到一個挺帥氣的小開麵前挽住他的胳膊,巧笑道:“吳少,今天給我個麵子,稍後一定給您跟您的朋友找個更舒服的房間。”
被叫做吳少的人也明白麵前的這幫人不好惹,剛才是下不來台所以死磕著,這個時候有人給個台階他當然也樂得下。
他伸出手在雲姐的腰上摸了一把:“行,不過今晚,你陪我。”
雲姐往常對這種要求往往是一笑置之,再不然打個太極也就過去了。
隻不過這一次,她依舊笑道:“好啊,能陪吳少,是我的榮幸。”
跟著這幫小開離開包間之後,雲姐的笑容僵硬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也恢複如初。
她還是那個無情無愛的女人,所以不會覺得難堪,也不會覺得傷心。
那一晚她喝了很多酒,當然頭腦還清醒著,她不會拿自己開玩笑。
想辦法脫身之後,雲姐去辦公室拿了自己的東西,然後扶著牆暈乎乎地準備回家。
夜場的保安見狀還有些擔心,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接著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景象,跟多年之前,她跟唐建成相遇時很像。
依舊是他坐在車裏,搖下車窗玻璃,淡漠又清冷地看向她。
但雲姐已經不是以前剛從農村來到大城市的趙曉雲了,最初的她怯懦又自卑,現在的她,必要時候拿酒瓶子砸人頭上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喲,這不是唐建成?”她因為喝多了身形有些不穩,幹脆就撐在車頂上,挑著眉看向車裏的男人。
唐建成吸了口煙,吐出漂亮的煙圈,模糊了他的臉龐。
雲姐長久聽不到回音有些生氣,明明她才是該生氣的那一個,現在倒好,像是她去倒貼一樣。
這麼多年她明白的道理之一就是,女人千萬不能倒貼,一倒貼,真的就沒人拿你當回事了。
她冷笑一聲,轉身就要走。
“阿雲。”在她剛轉身的時候,有人這樣叫她。
阿雲。
世界上,大抵隻有他這麼一個人會這樣喊她了。
她沒回頭,卻也沒繼續走。
“上車。”唐建成過了會兒又說。
雲姐這會兒笑意全都消散了,她的身形甚至稍稍有些發抖。
唐建成現在的耐心顯然比以往好了許多,見許久沒聽到回音,他便打開車門親自走了下來。
雲姐感覺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後,她現在抖得愈發厲害,仿佛有什麼噩夢破口而出了一樣。
再然後,在男人開口之前,她猛地回過身,拿著手裏的東西開始猛地砸向唐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