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人走到我的身前,我眼珠轉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
本來以為來的人是我媽,還想好好質問她為什麼這麼晚才來著,結果看到來人之後,我半天沒說出話。
也或許是我出現幻覺了。
何嘉洲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在這。
而且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紅絲,頭發也稍稍有些亂,襯衫的領子也是歪的,全然沒了之前的精英模樣。
“何嘉洲……”在確認我自己的眼睛沒啥問題之後,我終於喃喃問了句。
何嘉洲伸出手,看上去有些微顫,然後放在了我的頭上,沒像以前那樣揉我的頭發,而是輕輕地問了句:“現在覺得怎麼樣?”
他的模樣看上去像是要哭,但這真的是我異想了,何嘉洲這樣的人,怎麼會哭。
而且他之前不是還要回美國嗎?現在在我麵前這個樣子算怎麼回事?
我用還紮著針頭的手想去撥開他的胳膊,但何嘉洲用另外一隻輕柔卻堅決地握住我的手腕,沒讓我亂動。
“放手。”我現在沒有力氣跟他大吵大鬧的,隻能盡量平息著說道。
何嘉洲坐在床邊,用紅透的眼睛看了我一會兒之後,突然將手繞到我的脖頸和後背,將我整個人托起,然後穩穩地將我抱在懷裏。
我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也終是閉了閉眼,沒推開他。
“對不起。”他說。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為了之前的不告而別,還是,以為我聽到他要走的消息之後受了刺激才受了這樣的傷。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我都不會接受。
“你下午不是還要回美國。快走吧,會趕不上航班的。”我的聲音很輕,並沒有將心裏的情緒表現出來。
何嘉洲卻抱的我更緊了。
他應該感覺得出來,隻要他現在走了,以後跟我之間,可能再也沒有和好的可能了。
我雖然愛著他,但也比誰都要決絕和狠心。
就像是對之前的鄭黎琛,他曾是我愛了很多年的丈夫,之後見到也同樣避如蛇蠍。
不,或許他在做出要走的決定之前就很清楚。
他應該還是愛著我的,我能分辨出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
那為什麼還要走呢?
有什麼是他必須走的理由呢?
還是不告而別?
我抬起頭,慢慢扶住他的肩膀,又慢慢撫住他的頭。
“是因為上次的傷還沒痊愈嗎?”我再次開口問他。
這次何嘉洲還是沒說話,但身體卻是輕輕一顫。
這下我也終於知道是為什麼了,就算是以後要跟他分開,我也必須知道理由。
“是怕好不了了,所以想一個人回去治療,痊愈了之後再回來嗎?”
何嘉洲這回終於說話了,隻不過說的還是我不想聽到的那三個字:“對不起……”
我的眼眶終於也開始泛酸泛疼。
因為我的人生每次都是如此,每次在我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幸福的時候,命運便會給我當頭一棒,告訴我不可能。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我像是又回到了起點。
過往發生的那些,還是像雲煙一樣變淺,消散。
我將臉埋在何嘉洲的肩膀上,吸了一下鼻子,然後貼著他緩緩說道:“你走吧。如果要問我會不會等你的話,我回答不了,因為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以後的我們會變成什麼樣,我都希望你能幸福,我也會幸福。我們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為彼此留著最美好的祝願。當然,如果某一天我們見到了,我希望能跟你說一句,何先生,我曾經很愛你,你是最完美的對象,曾經跟你在一起的我,也很幸福過……”
但這樣的幸福,以後,可能與你再沒有什麼關係了。
它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再無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