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大礙。”我晃了晃自己的腳,拿著蘋果開始給他削皮,兩個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跟他道謝,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變得相顧無言了。
又坐了一會兒,我起身要走,康南生問我,“是去看吳非嗎?”
我愣了下,眼睛閃了閃,慢慢握緊了拳頭。
他說:“去看看吧,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隻有解開心裏的結,往後才能活的沒那麼沉重。”
我咬唇,低著頭,默默的點了點。
再次返回吳非病房的路上,我心裏起伏著,見了他我說什麼?質問一個癌症末期的男人,為什麼要害死我媽媽?譴責一個即將快死的人,告訴他我有多恨他?還是咒罵他一頓,祝他早點下地獄?
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像我這種性格,就算心裏真的恨死了他,可是麵對他淒慘的樣子,我怕是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
有時候我自己都在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這種性格,活該被虐。
我掉頭想走,可是想到他如今這傷又是因我而起,我不去看他好像又有點說不過去。
就在我迷茫的時候,我已經到了病房門口。
“小姐,怎麼又是你?”剛剛的護士看見我又在門口徘徊,馬上過來戒備的詢問我。
我尷尬的笑笑,正不知道怎麼回答,裏麵傳出吳非虛弱的聲音,“初夏嗎?”
我低著頭,想了想還是進去了。一進門,遠遠就看見他身上到處纏著繃帶,表情雖然很沒有精神,可是看見我的時候卻突然亮起來了。
“初夏,你來看我是嗎?你還是擔心我的對不對?”他迫不及待要下床,被護士馬上叫停了,“你身上多出骨折,可別亂動。”
我走過去,對上吳非殷切的希望,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他幾次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可是我都沒有伸過去,現在麵對他,我隻有滿心的恨。
看護士一眼,我說,“你出去吧,我有話跟他單獨說。”
護士對我好像很不放心,但是看著吳非沒有拒絕,然後安靜離開了。
病房裏隻剩下我和吳非,我滿腔憤怒一下子就噴薄而出,忍不住厲聲質問他,“是你害死了我媽媽,對嗎?”
我這話一出口,就見吳非的表情馬上變得恐慌起來,我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繼續問他,“也是你推我媽媽下樓的是不是?”
“初夏,你聽我解釋……”
“就連當初那場車禍都是你設計的,你想英雄救美,卻沒想到把自己撞殘了,我根本就不欠你的,可是你卻心安理得享受我所有的罪惡感,心安理得的折磨我,是這樣嗎?”
我氣勢淩人的咄咄逼問,吳非嘴巴越抿越緊,那意思就是默認了,我原本殘存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徹底破滅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是他毀了我的一切。
我說:“吳非,我恨你,如果殺人不用償命,我現在恨不能親手宰了你。你還有沒有良知,我媽媽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連她都下得去手,你就是個禽獸!”
我氣得胸前起伏,一想到我媽媽慘死,我真的有種讓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吳非看著我,拳頭握的緊緊的,然後鬆開,又握緊,良久,聲音低低的問,“我快死了,初夏,你和孩子能不能陪陪我?”
嗬,見過無恥的就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我恨他恨的要死,怎麼可能答應?
我想都沒想,開口就拒絕了,“不可能,這是我跟你最後一次見麵,我甚至恨不能你現在就去死。你害死了我媽媽,你這個殺人凶手,為什麼你不去死?”
他的表情絕望而空洞:“你希望我去死?”突然,他大笑起來,衝著我一臉猙獰,“好啊,我現在就去死,但是臨死前,我也要讓你和我的孩子陪葬,你們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就算你不死,還有我們的孩子陪著我,我不寂寞……”
“你瘋了!吳非,我警告你,你敢動我的孩子,我讓你償命!”我後悔來見吳非了,他根本早就喪心病狂了,就像我說的,如果殺人不犯法,我恨不能親手宰了他。
我轉頭就走,任由身後吳非變態的大喊大叫,還有狂笑的聲音。
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我出來的時候,就見門外的小護士一臉驚恐的看看我,又看看病房裏的吳非,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像被嚇到了。
她應該是聽見了我們的對話,我沒理她,徑直走出了醫院大門,心頭的怒意久久不散。
我是淩晨的時候被電話吵醒的,那時候我正在做噩夢,好像有嗜血的魔鬼在我身後狂奔,要把我吞噬殆盡一般,我拚命往前跑,可是怎麼也擺脫不了惡魔的影子。眼看著那道黑影越來越近,馬上要把我吞沒了,我瘋了似的喊厲霆深救我,可是他聽不見我的聲音,也看不見我,我都快急哭了,隻能不停往前跑。
我要死了,我要被惡魔殺死了,誰來救救我?
叮鈴鈴!
手機刺耳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猛然驚醒,此刻已經滿身冷汗了,我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息著,不停拍打胸口安慰自己,好在隻是做夢。
我無意識接過手機,裏麵馬上傳出陌生而冰冷的聲音,“言初夏小姐嗎?這裏警察局,請問你認識吳非嗎?他剛剛在病房被人害死了。”
吳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