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看他:“我沒有親屬。”
當年我媽一個人生下我,一個人把我撫養長大,親戚這個詞在我的生命裏就是個沒有意義的空白存在。
這些年,我努力活著,努力工作,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掙更多的錢讓我媽跟著我享福。隻要我媽還在,這個家就在。
可是現在,我媽走了,家也沒了。
我忍不住哽咽出聲,茫然的看著車窗外麵,不知道未來的了路到底在哪裏。
辦理我媽後事的時候,索菲亞來了,滿滿的震驚,她跟康南生一樣的疑惑,“我覺得不會是厲總做的,他那麼光明正大一個人,沒理由做這種事情。”
林灑灑跟她一起來的,也覺得奇怪:“厲霆深從來不是這種人,雖然我很討厭他,可是他應該不是耍這種手段的人?就算他真的要做,也沒必要親自動手,何況那還是初夏的母親。”
我沒說話,隻是默默準備著一切,在我心裏已經認定是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後來萬西哲找過我,說是厲霆深放棄了辯駁,甚至不請律師。
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贖罪嗎?那真是太可笑了。
我想把我媽帶回老家下葬,所以跟老家那邊的殯儀館做了聯係,康南生跟在我身邊,直到我媽的屍體解剖,火化,我告訴他,回去安葬我媽的事情我一個人就能辦好,他的身份,不合適。
康南生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見我太執著,又沒有力氣爭論太多,最後還是答應了。
我抱著我媽的骨灰盒整整哭了一晚上,靠著床頭,哭的肝腸寸斷。如果沒有婚禮,如果我識相的早點離開厲霆深,是不是我媽就不會死?都怪我太自私,為了一己私欲,失去了一個孩子,害死了我媽。
我不知道我媽如果在天有靈,到底是恨我多一點還是恨厲霆深更多?他明明知道我媽對我有多重要,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
我現在特別後悔我媽活著的時候我沒有多陪陪她,沒有帶她去吃她喜歡的東西,沒有帶她去看喜歡的風景,買她喜歡的衣服和首飾。就算我現在想做了,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盯著骨灰盒上我媽的照片,她還是那麼慈祥,嘴角還露著一抹淺淺的微笑,這是她生前我給她拍的那張,沒想到卻成了我最後的念想。
福嬸抱著孩子敲門進來,說是孩子餓了。
我接過寶寶,眼淚再度忍不住掉下來,我叫他幸運,可終究是沒有給我媽帶來幸運,我媽走了,他成了唯一的家人。
我忍不住想,以我現在的狀態真的適合把他留在身邊嗎?我隻是個平凡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跟我媽落得一樣的下場,到時候孩子又該怎麼辦?
福嬸說:“夫人,我覺得這件事情一定不是少爺做得,他不是那種人……”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為什麼凶手殺了人,所有人都在替他辯駁,難道就沒有人想想我無辜離開的媽媽,她做了什麼,要這樣被人殘忍的奪走性命?
我不想聽,也不想再說什麼。
“我累了,你把孩子抱走吧。”喂孩子吃完奶,我交給福嬸,我其實想說的是,你把孩子交給厲霆深吧,可終究是狠不下心,改口說,“明天你跟我回去吧,孩子離不開你。”
福嬸慈愛的看著我:“當然,我會照顧好你和小少爺的。”
第二天,我和福嬸帶著孩子一早就打車去了機場,出租車的後視鏡裏,我看見一輛車緊緊跟著我們,看不見坐在裏麵的人,但我有種感覺,肯定是厲霆深。
有權有勢真好,嘴上說著不請律師,不辯駁,可還是這麼快就被保釋了。
虛偽!
到了機場,托運行李以後,我背著包進站了,可是過安檢的時候把我攔住了,安檢員指了指我裝骨灰盒的包,“這是什麼?”
“骨灰盒?”
“相關證件呢?”
我一愣,想起自己走的匆忙,居然把這些東西忘了。我正手足無措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這裏。”
果然是他,厲霆深。
因為帶著骨灰盒,我買的是頭等艙,這邊人相對少,不會引起注意。意外的是,厲霆深就坐在我旁邊,福嬸自覺做到了他的位置。
我忍不住瞪他:“不是要認罪伏法嗎?這就保釋了?”
“我送送孩子的外婆,而且,我還有孩子要照顧。”
我冷笑:“不用了,我媽不認識你,如果你還想在這時候把孩子也從我身邊奪走,厲總自便。”
“你連孩子也不要了?”他皺眉,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我要的起嗎?厲總是誰,殺了人都能出來,我惹得起嗎?”
他薄唇緊抿,欲言又止。可惜,我再也不是那個愚蠢到他隻要露出為難的神情,我就會心軟的蠢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