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丨好戲(1 / 2)

我的生活實在無趣,站在高聳入雲得大樓底下,雙眼收盡外灘的閃爍和耀眼。霓虹越是燦爛,我卻越覺得窘迫與寒酸。三月的陰雨氣,冷而孤寂。

源源不斷的湍流人海,將我無情地席卷進嘈雜的人間喧囂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能讓我透個氣。

琳琅繽紛的炫目燈箱、詭異漆黑的黃埔江水、路邊妖豔的花叢、哼曲遛彎兒的老人、還有撒著狗糧的情侶。他們注視著我的路過。隻有我,獨自一人感受著這些陌生人眼裏看似無情的嘲笑與譏諷。

當然,生活仍然繼續,被強迫著繼續,誰也逃脫不過紅塵的殘忍洗禮。

還好,舒適的沙發讓我倍感寬慰。畢業後的這一年裏,我就在這狹的出租屋中,度過了一段又一段難挨的刺痛心弦的漫長時光。

在夢裏,你正坐在我的旁邊,目光隨著導員的筆記在黑板上迂回著,右手同時在奮筆疾書地畫著文字。我們在陽光明媚的大學教室裏並肩坐在課桌上,思索著導員口中嗚了哇啦的一些聽不懂的音符。你像是上帝的寵兒,被時光遺忘的少年,永遠帶著清澈幹淨的微笑。突然,你回過頭看我。

我就這樣被我男神的尖銳目光,恍然刺回了現實。依然是那麼美好,陽光映照在你的臉龐,你的每一根睫毛,眼眸裏的每一個光點,我都記憶猶新。但對於又傻又真的那時的我來,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殺傷力。隻是朝著我回頭一笑,我就輸掉了這場殘酷的內心戰爭。

我木訥地瞪著眼睛,恍惚的看著眼前半空中的空氣,渾渾噩噩地坐直了身子,抱起雙腿蜷縮在沙發上。睫毛的防禦能力始終抵不過淚水中的鹽分侵蝕,那些晶瑩的液體順著我的眼角呼之欲出。我忍不住,埋起頭咆哮著。關於你的所有美好的記憶,都毫無保留地裸露在我的腦海裏,呈現出精彩紛呈的浪漫情節。

我什麼時候能忘了你,那個擾了我整整兩年夢境的哥們兒。無論過了多久,一想起你,心裏還是會疼,還是會難過。

寂靜無聲的夜裏,一片死寂,隻有窗外很遠很遠的寬敞馬路,兩邊閃爍著零星的幾點光芒。我注視著窗外,玻璃投射出眼眶裏還在徘徊著的頑皮淚水,我覺得它們真是淘氣。

莫名傳來的電話鈴聲,叮叮當當的打破了我的絕望安寧,我迅速收起心潮的波瀾,用手背胡亂擦拭了幾下已經垂落到下巴上的眼淚,這鈴聲真吵。

“冉,出來吃宵夜不?”電話那端,又是那麼鬧騰,彼端隱約有著網遊廝殺的聲音。

是景哲的電話,瞬間安慰好了我的不安。這個時候,確實挺適合填一填肚子。這夥子從大四開學就跟我形影不離。我總覺得他右眼角下方的那顆痣有點頑皮滑稽。所以我叫了他整整兩年的阿痣。

陪我逛了兩年的商場,安慰我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沮喪,陪我打英雄聯盟,替我罵不要臉的男人們。他是我所有女性朋友都羨慕的完美藍顏,傳中的無死角男閨蜜。

我想了想,知道夢見你後再不能入睡。與其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唉聲歎氣,不如出去和阿痣吃點東西。

溫水將苦澀的眼淚冷漠地粉刷了下去,我趴在洗手池上,一遍又一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微笑。我不知道鏡子裏麵的那個人形,是魔鬼還是使,又或者是亡靈?

雨已經停了,隻剩巷兩旁若有若無的水灘,帶著零星的一些沙子,渾濁而清澈的平鋪在道路兩側。積水中的月亮,像是醜的詭異唇形,驚悚地衝著我曖昧。淡薄的粉色長衫,從肩膀掩蓋到大腿上,微微凜冽的春風從腿表麵呼嘯著劃過,剩我站在世界上卑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