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拜帖,果如母親所言。
比起其奉送的純金鳳求凰,昭陽侯晉閡更像是一樽會動的金人。看著他從頭到腳金光閃閃的樣子,湮漓不由得懷疑,他是怎麼穿戴著這滿身的金飾卻能做到行動自如的。
“殿下,此行可一路安好?”晉閡恭敬問道。
“勞昭陽侯掛心,此行一帆風順,又多有領略軒轅風光,實賴貴國照拂,感念之情不勝言表。”湮漓拉回思緒,微笑答道。
“殿下安康,臣之幸矣。”晉閡麵如生花,攬下了這一功勞:“臣祖輩亦為青陽舊臣,操持殿下行程,確保萬無一失,乃臣份內之事,殿下何需介懷。”
昭陽侯晉閡,其祖父隨百年前之青陽王女入軒轅,得當時軒轅孝德帝賞識,供職淩霄,陪侍帝側,至孝德帝崩逝,自請以身殉葬。繼嗣之君感其忠貞,賜侯爵,世襲罔替。傳至晉閡,已曆三代。
湮漓心中啞然,須知這一路行程,俱為青陽自行安排,未假他人之手,自己客氣之言,竟被這晉閡慷慨笑納,實在是……
晉閡繼續高談闊論:“臣祖父曾侍奉王女,今日臣亦得此殊榮,實乃意使然。殿下初到軒轅,若有不解之事,不解之人,臣雖不才,盡可為殿下解惑。需知臣出仕軒轅二十二載,深得上信任,左相賞識,想必能對殿下有所裨益。”
“如此,湮漓先行謝過昭陽侯了。”湮漓隻想斷下他的話頭,趕緊出言。
晉閡麵泛得意之色,接過淺陌適時奉上的茶水,微微啜飲,老神在在,安坐相待。
湮漓亦不多言,似晉閡般啜飲著茶水,全然沒有請晉閡解惑的打算。“晉閡會的,你需要知道的,都是同一件事,但切記不可失了主動。”
過了半晌,晉閡杯中清茶已然隻剩下些茶末,湮漓看在眼裏,心中倒生氣了些莫名的歉意,是否對這不自知的老實人過分了些。
“殿下,近日便要麵見上,是否……”晉閡局促漸甚,終是憋不住了。
湮漓亦是舒了一口氣,終於到了重點:“不知昭陽侯有何指教湮漓之處。”
晉閡聞言,似乎感到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盡付東流,何苦來哉,回應再無拐彎抹角:“殿下當知此行軒轅,身負重任。今日既已見到了兩位皇嗣,不知有何看法?”
“昭陽侯的意思是?”湮漓並未作答,故作疑問。
“殿下,莫非凰後殿下未曾交代過什麼嗎?”簡單的陷阱,堂堂昭陽侯竟不假思索便跳了進去,湮漓驚訝莫名,對這位侯爺無語至極。
但卻不能真的無語。“此次入軒轅,母後囑咐湮漓定要恪守禮儀,謹言慎行,以免觸怒上。”
“凰後她,不曾告知殿下此行目的所在?。”
“湮漓入軒轅,是為請上賜婚,結兩國百年之好。”湮漓估摸著時機已到,拋磚引玉。“母後叮囑湮漓,一切稟上之意,唯命是從”
“怎會這樣?”晉閡猛地起身,猶如熱鍋螞蟻,團團亂轉。好半後,方才停下來,下定決心一般,道“殿下對兩位帝嗣,到底有何看法?”
湮漓猶豫道:“兩位帝嗣,皆氣度不凡,深俱皇家風範。”
“那,殿下意屬哪位帝嗣?”
“既是請上賜婚,自然由上聖裁。”湮漓輕鬆地反客為主。
晉閡一張臉瞬時脹成了青色,湮漓嫣然一笑,話鋒回轉:“但此事畢竟關係到湮漓終身,還望昭陽侯念及同為青陽一脈,指點湮漓一二。”
聽得湮漓此言,晉閡如釋重負:“自然,自然。殿下但言無妨。”言畢,順勢坐了回去,露出在眼裏名為僥幸的笑容。
“昭陽侯乃廟堂重臣,久處淩霄,執掌軒轅,三位帝嗣對您自然敬重有加,卻不知在您眼裏,對三位皇嗣評價若何?”
晉閡聽得湮漓奉承,頓時得意起來“論治國,本侯比不得左相;論領軍,又屬軍相執牛耳,但到對三位皇嗣的了解,殿下今日便是問對了人。想本侯自幼便出入宮廷,淩霄之內,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無不了若指掌。就算是左相大人,涉及到淩霄之事,亦對我多有倚仗,更何況……”
湮漓心中歎息,這位活寶侯爺當真如母親所言,堪稱軒轅一大妙人。當下又別無他法,隻能振作顏色,忍受這一連穿的自吹自擂。
“……固然,殿下您便是問對了人。”晉閡好容易轉回正題,湮漓頓生脫離苦海之感覺。“帝嗣雲炙,性情恬淡,溫文爾雅,長於五藝,尤擅詩書,宮廷內外皆讚其有古人之風,實為一等一的翩翩君子。”
“既得昭陽侯如此稱讚,想必皇子雲炙定然出類拔萃。”湮漓眼前浮現出階迎賓之時,皇子雲炙柔和但漠然的表情。
“人雖好,卻不適合殿下。”見湮漓一副吾亦然也的語氣,晉閡忙不迭拉開轉折。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