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生都是自己的廚師,他把體驗充當作食材,把情感用做調料,自身經曆就是廚具。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會為自己烹出一道道刻骨銘心的菜肴。
第一道糖心黑蒜燉花膠
幾十年以後,哥幾個迷上了玩“捉黑槍”。
李子總是去挑頭的,隔三差五就在微信群裏冒一個泡:“都有時間嗎?晚上喝點兒,浪三兒請客。”
朋友圈裏像一鍋熱油,“咕嘟咕嘟”地回應著,滾燙程度跟街邊的麻辣燙差不多,手機屏幕上一串串的“笑臉”和“大姆指”閃得浪三看了眼暈,他仿佛能從手機裏聽到哥幾個不懷好意的奸笑。
李子有強力支援以後,接著就跟浪三在微信裏單聊:“你組織一下,必需湊夠手,不然就你請。”浪三答應著,他照著李子的去做,他嘴上一次次想拒絕,但心裏又像被施了魔法,畢竟這種飯局太誘惑他了,就像孩子過節一樣興奮。浪三又找餐館,又訂團購,仿佛李子給了他多大的麵子。其實吃飯隻是一個借口,酒足飯飽之後玩一會兒“捉黑槍”才是讓浪三魂牽夢縈的真正毒藥。玩會兒牌也贏不了幾個錢,但為了幾個錢鬥鬥心眼子,臭貧幾句才是這幾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獨享的快樂。
飯桌上,李子常常推心至腹地偷偷對浪三:“你買單吧,玩牌時贏他們的,既顯得你大方,又沒損失,也許還能把下一頓賺回來。”浪三傻了吧唧地點點頭,吃完飯就招呼大家趕緊去咖啡廳玩牌。
“時間寶貴,快點兒,誰也不許著急回家。”
“就你事多,還我們,我就看不慣這樣的,不信咱看誰的手機先響,誰先響誰付下半場的賬。”
“好,好,好,我媳婦出差了,孩子去姥姥家了,沒人給我打電話,”郭七高興地,“今敞開了玩,贏死浪三。”
牌桌上風雲變幻。浪三開始手氣自然好,眼看飯錢將要回本了,欣慰的笑容已經悄悄爬上了臉頰。浪三的身體向後仰了一下靠在沙發背上,突然發現李子的眼神開始轉彎,同倪四和申五的眼睛同時眨了三下,三個人如同一起使勁,心裏還默念著“一、二、三”。郭七大長腿也不老實,重重地碰了浪三一下子,浪三知道找到同盟了。他裝作沒事人,興奮地用餘光掃了一下桌子低下。這下可不得了了,他看到桌下四條黑腿都快纏在一起了,像在開會,這裏麵可沒有自己的腿。
二十年前的鬼把戲又輪回到他們中間,低智商的遊戲占據著各自心靈的主陣地。浪三輕蔑地看著四條卷在一塊的腿,隨口問了一句:“胡二怎麼沒來?”
“你真行,玩半了剛想起他。”申五眼睛盯著手裏的牌,假裝浪三不存在的樣子。
“人家忙,忙著看大腿。”李子。
“看什麼大腿,看誰的大腿?”郭七問。
“裝什麼傻,快出牌,反正我不是黑槍,我先走了,先掙十塊錢,”李子邊邊拿起手邊的錢數著,“我還輸三十呢,不行,得抓緊,不定一會兒有人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