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看了看,再三確認過才躡手躡腳的走近這屋子。屋子裏就她和她剛出生的孩子在,其他人都各自回房歇息了,他在外麵等候多時才敢推門進來。“你怎麼才來?”他一臉愧疚的望著她,“我這不是來了麼,快給我看看,我的寶貝兒子呢。”說完他欣喜的看著,安靜的睡在她身邊的用層層布條嚴嚴實實包著的嬰孩。她示意他說話輕些,以免吵醒他。“辛苦夫人了,還是早點歇息吧,我就先走了。”他幫她蓋好被褥,又再看了看孩子,便推開門,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而此時寨主和他那幫兄弟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大堂中,睡的跟牲畜似的,怕是驚雷都沒法鬧醒他們。整個山寨幾乎都陷入了沉睡,隻有他獨坐在房中發呆,眼前的這一切還是像做夢似的,他無法強迫自己承認,此生就隻能守著這個僅有百人的山寨過活了。來自官吏世家的他,顯然還在期望有朝一日又能去輔佐一位勵精圖治的霸主,成為祖先那樣威風的臣子,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一想起過去,他便像吃了黃連一般,心中五味翻陳,任憑心中的苦悶侵蝕他那漸行漸遠的治國幻夢。同他一樣,如今的寨主夫人也是被那群莽夫從半道上搶來的,蘭心是她的隨身侍從,跟她形影不離,也一同被抓來。那日他帶著一個隨身侍從準備,去同為官吏的表哥家中拜訪,剛從官道拐進一條必經小徑上。突然馬嘶鳴一聲,差點將他撂下馬背,他緊抓著韁繩不放,才漸漸穩住,不至於掉下馬來。這時從路旁竄出一群盤著頭發的壯漢,個個手裏都拿著鋒利的彎刀,凶神惡煞的瞪著他們,快步朝他們走來。他想著掉頭逃跑,結果他背後早已有人等候著,那個隨身侍從連忙跳下馬來,跪下來央求他們放他一條生路。“各位大爺,求求你們了。小的真的是一個子兒都沒有啊,坐在馬上的那位才是公子哥呢,你們找他要,他多的是錢呢。可千萬別殺我啊,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沒了我可就活不下去啦。”他本以為央求一番他們就會放他走,客誰曾想,那幫匪人中的領頭的雙目圓睜,走上前來一刀將那位可憐的侍從殺死。身上一滴血都沒沾上,可見出手之快。他也是因為飽讀詩書,有一張伶俐的嘴,才幸免於難。後來還當上了他們的軍師,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的,絲毫不敢頂撞他。也是因為他,他們才得以在那次南晟的偷襲下僥幸存活。從而退至這幽深的山中,真正的築起屬於他們的山寨。築成沒多久,玉嫻也被擄到這兒來了。他對她一見傾心,也是她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後來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就這樣在一起了,由於不能見光,他們每次見麵都非常小心。一旦被發現,想必就不是單純一個死字那麼簡單了。“用此術的後果,你是最清楚的。萬萬不可!”背著他的那個男人,沒有吭聲,隻是直直的站在那裏,仰頭看著滿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