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暗,貪狼星起,此等預兆,莫不是……”
他喃喃出口,心裏猛地一慌。
鳳魂再生!
天幕如一片暗色深沉的海,其中波濤暗湧。密密疏疏,撒著一粒粒星子,像是海裏漁船上的燈,靜靜地散出或明或暗的暉。
忽然,一道流星劃過,帶著一串暗光消失在夜色裏。東方,一顆星的光芒暗下去,而另一顆卻忽然發出刺目的白光。
那些看似亙古不變的高懸星辰,正在發生著常人難覺的變化。觀星台上的男子劍眉一皺,驚駭地傾身抬頭,睜大眼睛想再看清什麼。然而剛剛的白光隻有一瞬,便又恢複了如常的平靜。
千年前的往事隻變成史冊上冰冷的寥寥數語。然而那慘烈轟動的過往,曆經數輩,仍為人繪聲繪色地講述,鮮明地活在大家的想象裏。
紫微者,帝星;貪狼者,桃色。
夜風輕過,帶來一片寒意。於世間飄蕩千年的風,曆經世事,莫非又要吹過一片戰火之原,看一場風雲變幻的重演?
“啊……”
江玥受了夾指之刑,十指連心,直要痛暈過去,卻被迎頭澆上一盆冰水。寒意瞬間侵入四肢百骸,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天璃國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她是役宮的宮女,何況還是貶下來的,吃穿用度自然連最低等的雜使都不如。外頭的雪已下了三天,她卻依然隻著一件深秋的襖子,暗綠色的棉布料洗得泛白,內裏隻縫了一層薄得不能再薄的棉花。
這一桶冰水下來,內外衣物都浸透了貼在身上,一層一層傳來徹骨的冰涼。
江玥本就染了風寒,這一下更覺得全身都僵住了,隆起的小腹已經有些微微不適,稍稍帶著點餘溫的液體染紅了她身後的衣裙。
“你倒是快些說說,究竟把嫻妃娘娘的金鎖藏到哪裏去了?”一個中年的宮女,帶著滿臉的橫氣和不耐,“夜都這麼深了,你還不肯招認?”
“嗬。”江玥擠出一個冷笑,“她那東西,我也看得上麼。還有什麼都快使出來吧,反正這役宮的刑,我也快受遍了。”
“喲,你還以為你是當初的惠妃不成?”中年宮女鄙夷地瞥了一眼江玥微微隆起的小腹,“下作的賤胚子。”
一陣冷風刮過,吹起一層層雪粒子,小巷的風聲陣陣,發出嗚嗚咽咽的怪聲。江玥就這麼被扔在門外的雪地裏,身上的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衣服全都凍住了,硬邦邦冷冰冰地硌著皮肉。
她的頭發也結了冰,臉上蒙著一層白霜。
“嘖嘖,真是可憐啊。”暗夜裏走出來一個女子,黑狐裘皮的大氅與夜色融為一體,清泠泠的雪光映著她紅豔的唇。那女子蹲下身子來看著江玥,那張原本與她別無二致的臉,因為連日的折磨,已經瘦削變形,留下了一片血汙。
“你瞧瞧你這副模樣,還怎麼招皇上和子卿的喜歡?嗯?”女子的手輕輕觸碰到江玥的臉頰,卻因為如冰的寒冷而縮了回來。
她輕輕一笑,在暗夜之中妖豔得如同一朵盛放的曼珠沙華。
“哦,我錯了,子卿他根本不喜歡你。”
聽到墨子卿的名字,江玥的瞳孔極具收縮,忍著小腹的疼痛而對眼前的女子怨恨地怒視起來:“你胡說。”
“哦?”江蘺的臉上洋溢著報複的快感,“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還不知道麼?你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在子卿眼裏究竟是什麼位置,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麼?”
不知道麼?
江玥將頭緩緩偏了偏,避開了江蘺嘲諷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