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失憶?

傳送艙的時間不穩定一直被人詬病,實話如果能穿越到過去,也能解決不少問題,可它偏偏隻能向前。但盡管這個缺陷讓人不滿,卻從沒聽過有因為傳送艙而失憶的。

她為什麼會失憶?

長歌隱約覺得這是一個很沉重的問題,她一時不出話,隻能低頭默默坐著,好在年輕的執政官並沒有執著於這個話題,而是漫不經意地跳過它,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麼,你還要回來嗎?”

這又是什麼意思?

長歌抬頭,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相撞,他眼睛裏是冰冷的平靜,好像凝結的湖水,澄澈而寒入骨髓。長歌莫名的,突然明白了他話的意思。他是問她,要不要做回流雲長歌,要不要回去,成為遠東最尊貴的女人。

為什麼要問?

長歌直直盯著華韶,看著他拿出透明的身份環,慢慢放在桌上,陽光把透明的結晶照得光芒璀璨,晃得刺眼。

“這是空白的身份環,功能正常,沒有輸入信息。”執政官的語氣平靜,好像拿出來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怎麼輸入,你自己決定。”

“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不回去?”長歌微笑問他。

華韶瞳眸裏是冷漠到極點的情緒,無悲無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長歌。”

她失憶後,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喚她的名字,沒有帶姓氏,無形中明了關係的親昵,從花瓣般漂亮的薄唇間吐出的字眼,尾音很輕,像一片羽毛掠過心上。

“現在回去,你隻能作為流雲長歌活著,不是為你自己。長歌,我會不知道你麼?”

華韶唇邊微微勾起弧度,一瞬間好像連陽光都燦爛了幾分,這種錯覺讓長歌不由微笑,雖然什麼也不記得,卻無比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她一生的陽光。

“你知道我什麼?”她忍不住笑問。

“改變現有的體製,作為流雲長歌的話,是不可能辦到的。”他回答得漫不經心,瞳眸裏卻仿佛跌碎了漫陽光,“即使我是執政官,也不可能幫你做到。遠東需要新的革命,從下而上的革命。長歌,隻有你能做到。”

——是那種即使前方陷阱密布,她也會毫不猶豫去追逐的陽光啊。

她伸手拿過身份環,點頭道:“我會認真考慮的。”

華韶沒有表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沙發的扶手,“那裏有我的鏈接,有問題聯係我。”

長歌嗯了一聲答應了,想了想,又問他,“這件事你從兩年前回來時,就開始籌劃了嗎?”

傳送艙不可能損壞身份環,她身份環裏所有的信息被隱蓋,隻有遠東帝都的政廳有能力辦到。如果不及時掩蓋,隻要她一出現,屬於流雲長歌的身份環就可以確定方位,遠東高層會親自去接她回來。而現在,她的所有信息隻在他手裏,他可以在她出現時,準確定位她的身份環——比如在貧民區的動態。

沒有其他人知道流雲長歌已經回來。如果她決定以新的身份活下去,隻要宣布流雲長歌死亡,就可以把她完全從政廳戶籍除名,這個世界將不再有叱吒風雲的遠東軍統帥,不再有名正言順的執政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