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杜若緊蹙著眉,努努嘴,因她此刻的心情如岸邊楊柳般心沉不定,隻因尋一人。“別又瞧錯人”杜若順著桑羽指的方向無奈瞧了去。
“這次肯定不會瞧錯。剛剛不知也有人喜著芍藥袖底的汗衫,桑羽還以為世上隻有一人以芍藥這等兒女情長之物繡於衣服的擺尾,剛剛那人真無男子氣概”瞧著桑羽一臉憤怒的秀顏,尾翼般的睫毛時不時覆蓋如清水似的睫毛。
“撲哧~”杜若忍不住笑出聲來,搖了搖頭。恍而,腦海驚鴻一閃蘇思桐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桑羽不滿杜若似笑非笑的神情,用手抵了抵杜若的手背“喏~,蘇公子就在船上,可別再怪我眼拙。”
杜若斂了斂心緒,極力找著蘇思桐,生怕再也找不著他。悠悠的遠處飄來琴音,婉轉悠長,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桑羽很難相信世上還有人能把琴彈得如此動容,忍不住一睹真容。“桑羽,我自認我的琴音雖比不過伯牙,卻也能稱其二,竟不知連二的地位也得退位讓賢”心中五味雜投,杜若扭著衣角,這娥眉好似永遠不得舒展。
“看來世上也隻有左思姑娘配得起蘇公子了”
‘左思,杜若默念著這名字,是相府左遷任的幼女左思。’杜若的心仿佛被人砸了個窟窿,所有的知覺都被堙沒在此中,僅留下點小女子的嫉妒。
“不就是左思嘛,有什麼了不起”桑羽下意識的拉了下杜若的衣角,生怕被外人聽到而得罪相府。杜若生氣的拍開桑羽的手,稍稍提高了音量“我又沒說錯。”
剛說這話的女子聽出杜若話裏的醋勁,不免想再刺激下杜若的神經。“早問左相有意納蘇公子為婿,隻因左思姑娘想再呆閨閣兩年。不然,今日蘇公子還能遊湖賞蓮”邊說還邊掩嘴笑,打定心眼這世上又有女子為情尋死了。
杜若剛想說話,桑羽搶先一步揚言“也不知左盈小姐為何改名為左思。也不隻是否如傳言,隻為了能默守這蘇公子”杜若聽完桑羽無形卻有意的言詞,直撮杜若心意,不免有點自喜起來。
“左思姑娘不行,難道你一弱女子就配?”這女子也被激怒了,走到杜若跟前,杜若看清楚了這女子的容貌,顏若沃丹,浩如凝脂,不愧是江南女子。可杜若可不是憐美人之人,怒駁,雙手突然緊攢起來“弱女子如何?總比你一蠢女子來的強”
“你……”
琴音淡淡的消失在耳畔中,今日是采蓮日。女子,男子都來湊這份熱鬧。女子更多的是仰慕追隨蘇思桐而來,也包括杜若。男子都為左思傾名而來,相傳——一見嬌顏,幾回魂夢。然而,她的琴音隻是圍著蘇思桐一人。
一滴水驟然打在杜若的肩上。興許杜若氣頭上的關係,並未知覺。
“蠢?哪怕連詩經都未接觸過的女子也敢在本小姐的麵前逞威風”這女子的雙眸微微斜視,嘴角上揚,滿是一副高人一等的神氣。
又是一滴雨水,不是打在杜若的肩上,而是從這女子手上戴的尊碧夜水晶玉鐲上滑過,完美的弧度盡收桑羽眼底。
“小姐,下雨了與這等低俗的爛物有何好爭辯的,身子打緊”桑羽擔心這雨會下大,到時淋濕回府,一定會遭老爺的罵。
杜若仰起頭,一滴雨水不偏不倚落在在杜若的鼻子上。杜若擦拭了一下“也對,桑羽,我們走吧!”杜若剛想轉身,身後的這名女子急了起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冷哼了一聲,用手擺了擺長裙邁著碎步走了。
杜若並未注意這名女子的姿態,隻是那隻玉鐲總讓杜若有點隱隱不安。
“哼~這女子——下俗胚子”桑羽怒視著她的背影,也是寬慰杜若的心。杜若聳聳肩,示意不去想她。轉頭拉著桑羽小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倘響在雨幕裏。
“公子,變天了,回船內吧!”侍童伸出油紙傘撐在蘇思桐的上方。
“讓船家停泊,這番水鄉煙雨朦朧之美怎能不在岸邊欣賞”蘇思桐饒有興趣的看著采蓮女慌忙收拾著衣物。
“江南荷采蓮哎~~~蓮葉何田田哎~~~”一陣清脆悅耳的歌聲震動了蘇思桐,不自覺蘇思桐嘴角微微上揚,用手摸了摸胸前的一束青絲。
“還有這般采蓮女,都下雨了還有這般心情劃船唱歌”侍童打量著前方的小舟,那舟上正是剛唱歌的采蓮女。
“有意思~嗬嗬~”蘇思桐抽抽出侍童手上的油紙傘,將油紙傘仍向小舟,恰好掉在采蓮女的膝前。采蓮女愣了愣,向四周望去,見四周的采蓮女都錯愕的盯著自己,有點糊塗的她細聲細語“誰家的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