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妙快撞上那台寫著晃眼的“B”的時候她是嚇傻了的,可還偏偏好巧不巧的正對著車頭,裏麵開車的司機明顯也慌了神,方向盤狠地一轉,這下倒好,不僅把沈妙給撞了出去自己還漂了個移衝著護欄就去了。輪胎在柏油地麵劃出一圈深深的痕跡,最後“嘭”的一聲衝上了護欄,徹底停了下來。
沈妙倒在自己流的那灘血液裏,咬牙撐起半邊腦袋想看清楚對方車牌號,還沒來得及拎清楚腦子又砸回地上,這下就再也沒起來了。
二
“醫生,醫生,我寶貝侄女怎麼樣了?”這是沈妙的姨媽,方梅女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拖著醫生不肯撒手。
“病人還在觀察中,傷勢不穩定,一切還要等她醒過來再。”
方梅聽完哇的一聲跌坐在地上,這個侄女是自己含辛茹苦十八年拉扯大的,這下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怎麼去跟過世的姐姐交代?手上越發使勁,醫生連連叫疼,隻好讓護士們扯開那雙死摳著自己的手,逃也似的跑開。
這方到沈妙,沈妙其人,倒黴人是也。五歲的時候爸媽離婚,她被她爸硬推給她媽,這媽是個癡情種,邊走邊哭,泣不成聲,一時恍惚,過馬路的時候不幸被路過的大卡撞了出去,之前卻也還記得推開了沈妙,讓自己解脫在了這場事故裏。就像蝴蝶一樣,輕盈起舞,轉眼重跌在地,血染了沈妙一身。
那,沈妙是被她姨媽方梅從醫院抱回家的,她一直呆呆的,一口水不喝,一粒飯不吃,方梅百哄千勸才讓她張口吃了點東西,可東西還落沒到胃裏,這家夥就反嘔了出來,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嚎得方梅也同她哭作一團。
如果沈妙這二十三年略微狗血的人生裏麵有什麼不是那麼狗血的,大概就是她有個特寵她的姨媽了。吃穿用度從來不虧待她,和她親閨女一樣待遇,也不要她做體力活或者時時念叨著要她報答,隻盼她成家立業平平安安,這也算對得起她姐了。
不過這姨媽也有煩人的時候,自打她成年,總愛提點她找男朋友的時候上點心,別因為她爸不去找,也千萬擦亮眼睛別找了個他爸那樣的。沈妙別的都好,每每一聊到這個就頭疼,推脫自己還不著急,實際呢,她就沒這個戀愛結婚的打算。
沈妙心裏也是個有主意的,父親決然離去,轉身摟過別的女人腰的畫麵曆曆在目;母親被撞,爾後倒在血泊中的慘像猶在昨。偶爾回想那一幕,自己的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那刺鼻的血腥味,怎麼洗都洗不幹淨。這些東西早在她記事的伊始就在腦海裏根深蒂固了,此症無解。她隻求好好賺錢,回報姨媽方梅這麼多年的付出而已。這回好不容易應聘上了本市最有“錢途”的電子科技公司的文員,卻沒想到上班第一就發生車禍。徹底昏死過去之前,沈妙想,這命,未免太不公了。
三
沈妙聽見有人在喊她,“沈妙,沈妙,醒醒。”是誰?是誰在叫我?姨媽?是姨媽嗎?不對,姨媽不叫我沈妙,她隻叫我寶貝侄女。沈妙腦子暈暈沉沉的,整個身體都動彈不得。
“呀,這可怎麼辦,難不成是撞傻了?”
撞?沈妙這時回憶起先前那一幕,心裏咒罵這萬惡的資本主義。
人中猛地一痛,像是溺水的人被魚鉤拖住了一般瞬間清醒了過來。
“瞧,這不就醒了。”
沈妙彈坐起來惡狠狠地四處張望,想知道是誰幹的,環顧一圈卻沒發現半個人影,莫非是撞邪了?
“誒呀,別找了,別找了,你看不到我的。”
沈妙嚇得脖子一縮,打了個滾離開原來那處,這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而自己周圍並無一人。
“誒呀,姑娘別怕,我不是壞人,”那人自顧地發出一陣笑聲,“準確的,我不是人。”
脖子起了一陣風,沈妙怕得抱住了頭,卻摸到原來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疼得倒吸一口氣。
“誒呀呀,傷著了頭啊,這可不妙,難不成帶了個傻子回來?”
我在明敵在暗,自己都理不清什麼頭緒,沈妙嘴巴緊閉著,不置一詞,要知道反派死於話多,多嘴的人總是吃虧的。
那個聲音繼續念叨著,“那也沒辦法了,誰叫是你來了呢,啞巴就啞巴吧,不過我的話你得聽清楚了,”她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你呢,現在到了我的世界,如果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不是沒有辦法,隻要你能讓商清晏活過一個月就好了,不過如果他死了,這個環節就會重新開始,如果他死的次數太多,你在這裏麵的生命力也會被耗去,導致你在外麵的世界的身體死亡,簡單來,你們現在屬於共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