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4(2 / 2)

司命應天帝之命,為兩位神君造劫複生,在千年後將我從浮屠塔中拔出。而兩位神君也隨之轉世為東陸國的兩位皇子。

我在水凰族滅族之日應劫而生,是為浴火重生,我在浮屠塔下封印千年,是為暗無天日,我又眼看著陌淵在我手裏慢慢死去,是為情深緣淺。

曆經三劫,重生了仙體,我卻隻覺得,這天上的神仙,當真是可憐可笑得很,愛一個人,暢快一世多好,為什麼一定要將自己弄得滿身瘡痍,麵目全非?

我拖著純白瀲灩的羽翅,往倉禹山走去,天上梵音誦唱,天水聖女水凰重歸仙位。而我的心裏卻在反反複複地想,為什麼我是一個神仙?為什麼我要經受這樣的劫難?

做人做魔都好,我隻想愛個痛快,活個痛快。再不要一顆心傷到時,如火燒灼,還再硬撐,說已頓悟。

我心中有愛,終生不悟。

倉禹山上,杏花開的正好。

杏花樹下,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在玩泥巴,臉上一塊泥,一塊土,卻玩的開心。

我帶著女兒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年。她是我跟蘇陌,哦,是陌淵生的女兒,我不要她也如我般曆劫劫難,我隻要她開心就好。

杏樹下走來一個少年,微眯著眼,望著小女孩含笑而立。

小女孩還沒見過外人,也沒有男女之分,看到有生人,便喊著:“娘親,娘親,又來了一個俊俏的大娘親,我好喜歡!”

我奔出屋來,輕叱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隻有我是你的娘親。來的這位是個哥哥,哦,不,是叔叔!”

小女孩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道:“你不是說大人是娘親嗎?他難道不是大人?”

我理了理她的白發:“你看清楚了,娘親隻能是女子,他是娘親的師兄,是個男子。”

小女孩還是摸不到頭腦:“可是你們穿了一樣白顏色的衣服呢?這世上還有男子女子,真是複雜啊!”

我氣的鼻子差點歪了。

顏樂本來負手而立,也差點被小女孩笑的直不起腰。

他遙遙的望向我:“近來一向可好?”

我也笑了笑:“師兄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

顏樂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父親這職業果然是要有一顆八卦的心,我也好像繼承他的這個缺點。如果有了什麼風吹草動,不跟人說一說,便忍不住!”

我被他的靦腆逗樂:“那你說說看!”

從陌淵和珞淵在嘉平關前雙雙戰死,東陸頓時亂成了一片。好在蕭舒意也算是蘇睿的兒子,經朝臣商議,先聯絡了玉駝山的雪千尋,打算共立蕭舒意為八荒的共主。

這樣一來,八荒分裂千年,終於一統。而蕭舒意居然尋到了失憶的杜靜,兩人一見鍾情,杜靜也就成為了八荒的君後。

天帝本指望兩個兒子會劫後升仙,一念卻成空,隻能日日醉入花叢,打算新的造人計劃。

我問顏樂:“我記得在倉禹山有三位師兄。我現在已經知道顏祁當年與陌淵是摯友,顏牧是珞淵的守護者。我卻沒有想通,你跟我有什麼瓜葛,那麼你當初是什麼角色?”

顏樂歎息一聲:“當初我父親造劫時,將珞淵帝君的分身做成你的師傅,顏祁和顏牧便爭著要幫忙守護兩位帝君曆劫,我父親拗不過,又不放心,便放了我下來,名為修行,實為監督。可惜的是,這個劫還是失敗了,我父親也被貶了神位,不知道何時才能恢複神職!”

我側了側身:“是我連累了他老人家。”又抿嘴一笑,“果然跟我沒有關係。怪不得鴨梨說,你有那個癖好,看來不假!”

顏樂一臉無辜:“什麼癖好?”

我尷尬的捂住了嘴:“沒有什麼,我說漏了嘴!”

顏樂看著我,還是忍住了好奇。看我手中織就的明線,問我:“你這些年已經織了多少明線?聚魂燈可有什麼動靜了沒有?”

我搖搖頭:“看來我織的明線還是不夠,也許還要幾千上萬年才有效果。隻是這聚魂燈,可能要多借幾萬年才能還你。”

顏樂臉露驚訝:“你真的相信有聚魂之說?天地建立以來,也有上百萬年了,可是還沒有聽說誰成功過。”

我淡淡一笑:“沒有成功過,不一定等於不能成功,是不是?”

顏樂歎一口氣,遙望遠方的花開花落。

小女孩奔了出來:“娘親,娘親,快來看啊,剛才我看到聚魂燈的燈芯跳了一跳!”

我身子僵了一僵,反身朝屋子裏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