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住在這裏嗎?”他問道。“行啊,等一會兒也沒什麼,我挺喜歡這裏的。”她的聲音有些遠了,王理安手指摩挲著木門上的紋路,好像撫摸著他的臉,她顫抖著轉過身背靠著木門,穩不住發生哐啷一聲。王理安嚇得定住了連呼吸都不敢。
隔了好久,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傳來。“哎你看這個小孩兒好可愛,寶寶你叫什麼名字啊?”“跟姐姐說我叫想想。”“想想,跟人一樣可愛的名字,是想誰呢?”“想想是想爸爸了是不是啊,想不想爸爸?”“姐姐抱抱好不好……真乖。”
王理安心裏一刺,突然聽到那女孩兒微微驚呼了一聲。“baby你看,我怎麼覺得這個小孩兒這麼像你啊。”
王理安又是一抖。
“你別胡說了。”他笑了笑。聲音還是那麼深沉,好像薄雲遮住的明月,在曾經的夜。“您知道她姓什麼嗎?”他的聲音突然也顫抖了。“哦,姓薛。”“那這家的老板是叫王理安嗎?”“哎喲您怎麼知道,認識啊。”
他苦笑一聲,並不回答。王理安聽到有腳步聲越來越近,是七十年前上海灘昏黃路燈西洋樓下踱步的年輕男子多情的腳步聲。一步一情。王理安控製不住自己,淚如雨下。仿佛這淚也埋了七十年。釀得苦更苦,澀更澀,想念更醇。“爸爸。”想想突然在她身後叫道。
“醒醒,醒醒。”王理安被珍妮叫醒轉頭看了看想想還在熟睡著。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清醒一點。
“是不是做夢了?”王理安點點頭。珍妮歎了口氣:“一看你皺緊了眉頭我就猜著你肯定又夢見他了吧。”
王理安不說話,夢裏的苦帶了出來此刻都堆在心頭無法排解。哭不出來,隻剩歎息。她輕輕地給想想搖著扇子。
“你就算不告訴薛城北,也得給老太太個信兒吧,她是每年都寄錢來的。好歹也發個照片給她看看,也是個念想。”
“念想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留它幹嘛。”
“你又何必自苦呢。如果有一天他真得知道了找來了,你還不讓他們父女相認嗎?”王理安又不說話了。珍妮拿她沒辦法隻能歎了口氣走出房間。天陰下來,看來是要下場大雨,得去庭院裏把想想的衣服尿布收一收了。
“你好?”珍妮聽到背後的聲音愣了一下,手一顫便將想想的小衣服掉在了地上。她眨了眨眼睛,木木地不敢回頭。定定地站著。
該來的終於到了,天意安排的誰都逃不掉。
想想在夢中含糊地喊了一聲。爸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