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流傳著一句話,雲遊酒家的老板娘,會吃人。
所以在京城最繁華的這條長安街上,唯有這家酒樓最為冷清,人人避而遠之。
然而三個月了,一單生意都沒有的雲遊酒家依舊每日清晨開店,淩晨閉店,一也不耽誤。老板娘也像個沒事人似的,照樣打掃房前屋後,好像下一秒,就會有客人登門。
於是坊間又,這一定是老板娘勾人的手段,萬萬不可上當。
“哈~今也一個人沒有啊。”店裏唯一的夥計燕祺趴在桌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七,再多嘴這個月工錢就沒了。”老板娘靠在櫃台上輕聲。
“我有工錢嗎?”燕祺聞言直接跳起,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拍在桌子上,方才昏昏欲睡的表情此刻也全都散去,一雙圓圓的眼睛黑豆一般瞪著櫃台中抽著煙袋不看自己的女人。“上個月工錢也沒發!上上個月工錢也沒發!我都活不下去了!”
老板娘綴一口煙袋,輕輕吐出一圈圈青煙,“那是因為你上個月和上上個月也多嘴了。再,你平時吃店裏的住店裏的哪有活不下去?我看你活的挺好的,活蹦亂跳的。”
燕祺再次憤怒的狠拍三下桌子,牟足了勁的表情,卻一句話也不出來,因為老板娘的沒錯。
他跟了老板娘許多年,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嘴上不給他留一點頂嘴的機會,卻一直包容著他,當家人一樣照顧。所以他才願意留在店裏,陪伴孤身一人的老板娘。
“再拍桌子壞了可是要賠的。”老板娘用煙袋指了指燕祺的手。
燕祺抬起的手還沒落下,在半空中握緊成拳,把心裏被欺壓的氣焰全部集中在了這一點上,然後,鬆開,釋放。
“氣消了嗎?去給我熬一鍋骨湯來。”老板娘吩咐。她也了解燕祺的脾氣,雖然是個急躁的家夥,卻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燕祺哦了一聲,轉身去了後廚。
自打燕祺來了之後,店裏的工作幾乎都成了他的,包括後廚。原本獨自支撐一家酒樓的老板娘變得輕鬆許多,加上這三個月的惡名,她整隻是在櫃台前抽抽煙,已經無事可做。
不知不覺,門外飄起了雪,已經在地上落了白白的一層。
今日難得下了場大雪,許久未見。骨湯飄出香味時,已經能沒過腳麵了。街上行人變得稀少,偶爾經過的,是打著雪仗吵鬧的孩子們。
老板娘拿著掃帚出門,反正閑著沒事,不如打掃一下門前的積雪。不然等雪積得厚了更加費力。
將殘雪推進旁邊的巷中時,這條平時無人經過的陰暗路上多了一個身影。衣衫襤褸的老人靠在牆上,頭發花白衣衫稀少,手腳已經凍得有些發紫了。老板娘見他還有呼吸,立即放下掃帚回去端了一碗剛熬好的骨湯出來,一隻手搖醒了老人,一手將湯碗遞到他口邊。
“喝口湯暖暖身子吧,我店裏有暖爐,我扶你進來取取暖。”老板娘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