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火光,叫聲……
耳朵裏的聲音慢慢靜了下來,艾清風撇下文馭,從靴子邊上抽出一把匕首,從後院向著火的前庭跑去。
風在耳邊呼呼地過,心髒在身體裏砰砰地跳……
文馭摟著死去的二,目光從憤怒慢慢呆滯,直直地看著遠方。
艾清風繞到了合穀苑前庭的後方,火勢非常大,滾滾黑煙。很久以前,他專門在合穀樓的後麵,建了一個木樓梯。
此時的樓梯並沒有被火侵蝕,用袖子捂住鼻子,順樓梯走到前庭裏麵。
大火已經擋住了視線,艾清風不敢輕舉妄動,隻好從二樓扶著欄杆往下看,隻有不停向上竄的火……
隻不過,透過火光,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樓地上鋪蓋黑漆漆的一大片,他想,應該都是幫忙的夥計,和吃飯的客人……
眼睛不再是以往的波瀾不驚,現在眼睛深處埋藏著令人驚恐的憤怒漩渦,將一切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火勢越來越嚇人,艾清風沿著二樓邊往裏走,很顯然,寸步難行。
“咳咳咳……”濃煙太嗆了,艾清風劇烈咳嗽起來,不過沒有辦法,他始終要回屋裏一趟。
火在眼前,在身邊,他也時時擔憂著,火順勢燒身,不過幸好,火離他還有些距離。
靠著牆壁走,到了一間屋子,門嘎吱的吊在半空中,燒的隻剩半邊了。
艾清風咬咬牙,不懼了,閃身進了內屋,內屋擺滿了書架,也被熊熊烈火吞噬著。
他在火裏,使勁推開一個書架,出現了一個簡陋的暗室,隻有一張桌子和堆成山的木箱。
艾清風衝進暗室裏,沒有注意地上掉落的木條,一不心被絆倒了,摔跪在了地上,“咳咳咳咳咳”,咳嗽的更加厲害了,肺好像都要咳出來了。
他好想休息一會,就一會,這些年真的好累,當他看到這殘缺的樓時,所有的力氣好似慢慢泄了。
這些年的秋,都是冷的……
頓了頓,艱難的站起來,不行,還有很多東西在等我,我不能停下。他心裏暗暗堅持著。
當年的他,燒了武館,殺了洛師父,就是收留他的洛師父,那從床上蔓延的血,覆蓋了他過去的所有童年。
他大笑著流淚,握著劍斬斷了洛師父的四肢,他聽見手上護甲落地的聲音……
他把所有箱子都瘋狂搬開,木箱開了散落出堆成堆的金條。
木箱壓著的下麵,露出一個的鐵盒。他看到後,竟然笑了。心翼翼拿起鐵盒,又衝了出去。
打開二樓的窗戶,抱著鐵盒,縱身一躍……
平平穩穩的落到了地上,又瞟了身後的合穀木樓,拿著鐵盒,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要鐵盒沒丟,就算合穀苑都沒有也無所謂了。
至於,那些逝者麼,在這一刻,好像不那麼重要了。
他往後院走回去了,到了半路,見到文馭抱著二,一步一步的穩穩走來,臉上的淚痕,那麼深,又那麼淺。
艾清風沒有什麼,對視著文馭,眼神突然轉開了,一揮衣袖,從文馭旁邊走過。
沒有什麼好的,想辦法滅了火,安葬所有人,好好的立塊碑。我會幫所有人報仇的,你可以自己平靜一會,我有事先走了。
那麼多年的相處,文馭已經明白艾清風揮袖的意思了,可是,他好想知道,他怎麼可以這麼一語帶過所有?是真的對他不重要麼?
那他自己呢?是不是也隻是他漫漫路上的一個過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