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默默地思念一個人,想他曾經的點點滴滴。
我記得,剛要高三的時候,我依舊懵懵懂懂,對男歡女愛毫無所知,即使有瘋狂的追求者,也一直若無其事。隔壁班的男同學總是會在體育課上為我送水,還連帶著把瓶蓋擰開,他怕我力氣,卻不知道這是我單手就能夠做到的事。也有人一直為我送早餐,還會帶一包溫的豆奶,也許這是他一大早就在食堂裏排著老長老長的隊才得到的,最後卻到了我手裏。
他們賦予真心給我,無論如何也都是人間溫情,可我卻從未接受,因為我不喜歡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我也一直秉持著這種精神。
但是,當陳歡來了之後,他開始默默地關心我,背著我去醫務室,在我摔傷的時候,和我聊,也為我送水,卻從來不幫我擰瓶蓋,每都為我帶早餐,卻總是最後才把豆奶從身後悄悄拿出來,想給我驚喜。看到有男生和我談笑風生總是會擺起一張臭臉,於是就一個人默不作聲地修起板凳,或者瘋狂地刷題兼背英語單詞。
我一開始不太懂,他的關心為什麼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別人也許會爭著搶著,而他卻總是悠然自得,別人也許會無微不至,而他卻總是假裝有所疏漏。
後來的後來,我漸漸懂了。
也許,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方式。
就像《致橡樹》裏的那樣,我如果愛你,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陳歡永遠不會討好般地愛我,他所期望的,是平等的愛,是能夠互相理解,包容,傾訴的愛情。
有的時候,他會主動教我習題,那些煩人的化學方程式,那些匪夷所思的數學壓軸題,看到跳動著的英文字母,我常常會有一陣眩暈,卻在他的引導下,一步步走向正軌,最後終於到了終點。
他不愛語文,更無法寫出長篇大論,他的文章以精簡幹練出名,我的文章以優美冗長文明,於是我會交他如何寫“長”的文章,叫人回味雋永,也許,他寫的時候總會帶點理性的思維,可能還會有數學的插足,但是我也相信那始終是一種獨特的美。
如今,他在做些什麼,依舊伏案刷題,那些枯燥乏味的數學題?還是在研究如何寫得“長”的文章,以此一回回地想起我,想起我的語調,想起我的鋼筆刷刷的痕跡。
不論是什麼,我相信他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