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鳶兒去了一趟雨換巷子,回來之後就被父親訓斥了。
“現在鼠疫鬧的那麼嚴重,你還偏偏喜歡往人多的地方紮堆,一點都不知道害怕!”寧霖琦沒好氣地,“這幾好好在家裏帶著,哪裏也不許去,過幾我們就出國。”沒想到父親沒那地方太亂不讓她過去,而是因為怕染病。
“我們這裏鬧鼠疫,維洛國還敢讓我們去麼?”寧鳶兒隨口問了一句,其實她心裏是不願意離開這片土地的,更何況這裏還有自己喜愛的玩伴。麵對這一個陌生的環境,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會有恐懼的心理,熟悉感讓大家有舒適感。
“這你就別管了。”寧霖琦擺擺手。
寧鳶兒現在正在家裏學習,父親已經辭職了,正在著手準備出國的事情。
他和母親正在算計著錢,寧鳶兒就豎起耳朵聽著,手下還是劃拉著難看的維洛語。
“我們這樣等到去了維洛國,可以先買一棟一點的房子,然後送鳶兒去讀書。但是要維持以後的生活還是不簡單,不然我們還是先等等吧。”陸華詩沒怎麼出過門,所以對什麼事都是謹慎微的,差了一點點也都覺得心裏不安生。
寧鳶兒的父親畢竟是做生意的,有幾分冒險精神,聽到陸華詩這麼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所以婦道人家都知道些什麼啊,現在堯溪省是被維洛國占領,你想他們會滿足那一畝三分地麼?更何況現在鼠疫鬧得這麼嚴重,你們都不怎麼看報紙,也不怎麼知道北方的消息,所以還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啊,是要打起來了麼?”陸華詩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表現出驚訝的樣子。自己從的家教就告訴自己,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能夠表現出驚慌的情緒,可是這性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改變的。她也是聽了鼠疫的事情,可是那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也沒傳過來,所以那些消息對她而言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可是戰爭不一樣,她經曆過,所以恐懼。
“不知道,反正應該是不遠了。”他擺擺手,“這種事誰能得準,反正形勢不好,還是趕緊出去的好,到時候大不了我們自己幹點買賣,怎麼活不下去。”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因為覺得了自己的妻子也並不會懂。現在不僅是維洛國入侵的問題,還有混亂的軍閥割據問題。藍元帥一向是反對跟外國人合作的,但是其他軍閥可並不一定。現在害怕的是,有維洛國的支持,臨安城這裏會成為軍閥混戰的戰場。
“那這樣的話,還是早點走吧。”陸華詩點點頭,她知道一旦發生戰爭這錢可隻會少不會多了。
“恩,這幾早點收拾收拾行李。把那些珠寶首飾什麼的收拾一下都帶走,聽這些東西在國外都很值錢。”
“恩,好。”陸華詩點點頭,“那我就把仆人什麼的工資結了,讓他們早點收拾東西早點去找活。這樣的話還能省出來幾的錢。”
“那些都是你的事情。我再去商量一下房子能不能多賣一點錢,實在不行也就隻能這樣了。”
寧鳶兒聽著就覺得有點心疼。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家裏竟然需要這麼精打細算,因為她的生活遠比容芷和夏曦瑤要好,也從不需要為了要錢買東西而猶豫不決。
走之前總想著留下點什麼紀念的,她想起曾經跟夏曦瑤和容芷約定過,三個人要一起照相的事。
好在寧霖琦這幾為出國的事總是往外跑,寧鳶兒出個門也不怕被她爸抓到再罵一頓。
這氣似乎不錯,風不大,陽光和煦。她換了一件衣服跟母親打了個招呼出門了,手中握著自己攢的零花錢,沉甸甸的銅板和輕飄飄的紙幣混合在一起裝在紅色的荷包裏麵,那是她的全部家當。她希望能夠拍三張照片,每人留一份,這樣,在她們分別的日子裏,她可以經常拿出來看看。她一旦出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和她們兩個人見麵。或許在將來她會遇到其他好朋友好夥伴,會有新的生活新的世界,可是夏曦瑤和容芷永遠都是她心裏最珍愛的人,她們不僅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親人。
夏曦瑤和容芷也在家裏挑衣服,她們恨不得今就是大年初一,這樣的話就可以穿一件新衣服了,那鮮嫩的紅色,純淨的蓼藍都讓她們喜歡不已。可是後來想了想,就算是穿得再怎麼豔麗,照出來也不過是黑白的顏色,心下就有一點遺憾了。夏曦瑤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空虛的感覺,就像是有一隻蟲子在咬著你的空間,將它咬得越來越大。那裏本來填滿了歡樂,擠在一起將整個心填得鼓鼓脹脹,現在那許許多多的幸福都隨意飄散在這空間裏,再也充實不了自己的心了。這樣的生離和死別的感受有一點或許是一樣的,那就是突如其來的孤獨,夏曦瑤甚至能夠想象到從今之後隻有她和容芷肩並肩走在路上,討論邊雲朵的形狀,悄聲鄰居家發生的奇聞異事,以及,到寧鳶兒之後突然地沉默,她都能夠想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