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之後。
傅鬱淮坐在書房裏辦公,紫檀木的書桌上放著厚厚的一遝文件,電話會議,視頻會議更是一個接著一個。喬染隔著門縫看見傅鬱淮眉間緊鎖,視頻另一邊的人不停的在請示問題,一個部門未結束,另一個部門就會出現新的問題,待到夜色深濃,喬染已然聽見他的聲音透露出了疲憊。
書房裏燈光昏暗,喬染端去一杯牛奶,小心的推開門。
傅鬱淮的視頻會議剛好結束,視頻另一頭的人最後問了一句:“傅總,星河娛樂的張總明晚安排一次晚宴招待您和白敏小姐,您看……”
喬染端著杯子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白敏小姐,是電話裏那個人嗎?
傅鬱淮看見喬染進來,緊接著對電腦裏的人說:“好,我知道了。”
“我熱了杯牛奶……”她正說著,傅鬱淮放在電腦旁的手機突然亮了,一條發件人為“白敏”的信息。
“阿鬱,明晚八點,不見不散。”
她眼睛被那行字刺痛,放下杯子又想逃,害怕再呆下去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
“坐下。”傅鬱淮沒注意她的表情,自顧說著,拿起手機打開看了一眼。
喬染站著不動,傅鬱淮注意到她的目光,準備放下手機的手突然停了,指尖摸著屏幕,他本不想理會白敏的信息,現在卻像是賭氣一般,打開信息,回複一句:“知道了,老地方見。”
喬染漆黑的睫毛輕顫了兩下,轉身準備逃離這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別扭的發緊,一刻也呆不下去。
手卻被拽住。傅鬱淮眉頭輕挑,眼神頓時淩厲起來:“怎麼,看不得嗎?”
是看不得他與別的女人發信息?隻要她答應是,他可以暫且忘記因裴靖林帶來的妒火!
喬染的小手在他手心裏使勁轉了轉,無奈傅鬱淮鐵了心的攥著她,她掙脫不掉索性硬著聲音說:“你要和誰發信息是你的自由,我沒什麼看不得。”
“既然沒什麼看不得的,就坐下陪著我。”
聲音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喬染狐疑著回頭看傅鬱淮,他鬆開她的手,低頭打開一份厚厚的文件,沉聲道:“什麼也不用做,坐在一邊就行。”
他再沒抬頭看她,修長的指骨握著筆飛速的在文件上寫著,昏黃的燈光映著他瘦削的側臉。
刻著深深疲勞的一張臉。
喬染心上像是被誰狠狠擰了一把。他應該很累吧,這樣忙碌的夜晚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應該也是怕孤獨寂寞的吧。
這樣想著,喬染竟然就乖乖在一旁的沙發裏坐了下來,她生性好靜,靜靜坐著也不覺得有什麼。
何況,可以這樣靜靜的望著他,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你是不是也這樣望著裴靖林?”傅鬱淮依舊不抬頭,話音卻是破空而出。
喬染愕然,轉了眼神怯怯的說:“好端端的為什麼扯到靖林。”
傅鬱淮筆尖在文件上狠狠頓了頓,墨水即刻印透了白紙。
“靖林?”他放下筆,身子向後一退,懶懶的陷在椅子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叫他的?一個月後?兩個月後?還是……”他眸中閃著幽暗的光芒:“自始至終,你都是這樣稱呼他的?”
“你不要這個樣子!靖林跟你我的事無關。”喬染不喜歡傅鬱淮這樣的口氣,她對裴靖林的稱呼不過是像親人一般,畢竟在國外的四年,如果沒有裴靖林,她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傅鬱淮眸中的漆黑愈加深重,良久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喬染覺得他這樣沉靜的樣子很嚇人。
她終是有點害怕,輕輕問:“傅鬱淮?”
“我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是不是真就一點都不痛。”
跟你我的事無關?
她怎麼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上千個撕心裂肺的日日夜夜,他沉浸在永遠失去的她的恐懼中,眾人隻知道坐在總裁辦公室的傅鬱淮,卻沒人見過獨自躲在漆黑裏的脆弱模樣。
這些都是拜裴靖林所賜。
而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可以說他和這一切沒有關係。
他額角突然撕扯著劇痛,忍不住低下頭痛苦的悶哼一聲。
喬染驚訝著起身:“你沒事吧。”他果然是太累了。
作勢要上前查看,他卻在手掌間抬起頭,雙眼迸發攝人的恨意。
喬染上前的腳步硬生生的定在原地,那雙眼仿佛能將她撕碎。可隻是一瞬,傅鬱淮便轉動椅子,將椅背朝著她,沉沉的聲音傳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