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可還行。”
異常還是奇跡,這就是文深糾結的地方麼……
說實話,他很能理解。
洛老爺子最初隻是想寫“宇宙奇跡故事”,寫”記錄了不可知之世界真相的“阿卡姆故事集”。
他的創作心態是極為複雜的。
後世人大多把“克蘇魯”的誕生歸結為“作者對科學無止境探尋真理將會導致的未知後果”的恐懼。
於是克蘇魯便是“反科學”、“反理性”、“反智能”的。
但,真的是這樣嗎?
至少關理認為不是的。
他想起一句無關的詩,來自T·S·艾略特的《荒原》:“我要給你看恐懼,在一把塵土裏。”
克蘇魯的世界觀是一個對人類滿是惡意的無望宇宙。
然而在這樣的宇宙中,仍有人類主角——無數個滿懷好奇之心的調查員——義無反顧走入宇宙星空的深邃黑暗。
他們不害怕嗎?
也是害怕的,和作者一樣害怕。
可他們還是去了。
神意:“人類最大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洛夫克拉夫特懷著這樣的恐懼,書寫了一係列人類探索未知的書。”
哪怕他們中大多數人的結局都不太好。
文未複:“?”
文深看著這句話愣了一下,接著猛然醒悟,思路瞬間貫通。
這是個他根本沒有想過的角度!
那位被認為是夢見了宇宙恐怖真相的作者,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寫下了那些致人瘋狂的文字?
僅僅隻是為了表現對人類無止境探索的警告?
還是說……
在這警告之外,他也有一點點隱含的渴望呢?
那些調查員,就是他內心的映射。
文未複:“我們所處的宇宙是個冰冷殘酷的機械宇宙,即便如此……”
不,正因如此,人類才要竭力前行。
惡德流派的寫作目的是點燃善意的光,為什麼克蘇魯作品的創作理念不能是激發探索之心?
“等等……”關理發覺文深開始上頭了,“這好像有點過於黃金……”
神特麼探索之心,這種人類至上的樂觀主義不是黃金科幻精神嗎?
是不是還能來一句“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
不要往克蘇魯裏麵加奇怪的東西啊!
“不都是你忽悠的?”係統就看著他在玩崩的邊緣試探,心態已久經曆練波瀾不驚,“看吧,好好一個網文大神,忽悠瘸了。”
什麼內心的好奇與渴望,不存在的,完全不存在的。
洛夫克拉夫特早就把自己的審美觀重複無數遍了,他就是想寫碾壓式的殘酷宇宙。
——“我選擇恐怖小說,是因為它們最符合我的傾向——我要即刻實現我最強烈、最持久的一個願望,幻想著能神奇地中止或違背永遠禁錮著我們並且挫敗我們對無限的宇宙空間的好奇心的時間、空間和自然法則所具有的那些惱人的限製……”
在他眼中,宇宙是一個收容著可怕奇跡的避難所。
人類在避難所中一無所知,宛若身處深淵邊緣搖搖欲墜。
而關理所說的那種解讀角度,唯有清奇能夠形容,拿給作者本人看,也隻能收獲滿腦門的問號。
不過也確實是他能想到的就是了。
係統默默歎了口氣。
因為這種絕望下的生生不息、殘酷中的隱秘史詩,正是《SCP基金會》的風格。
——承襲自洛氏恐怖主義傳統怪談,又覺醒於新世紀人類自我意識,與克蘇魯內核完全相反的,《SCP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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