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整整下了一個午頭,好不容易等雨了,趁著那隻惡霸不注意跑了,不想到了蒼蒼溪何發愁了。
清澈的蒼溪河經過一場大雨的洗禮,迫不及待吃了個飽哩,水勢漲了,平常癟癟的,如今看著那寬了幾丈的河岸,混黃的水流得湍急,不複平時的清澈。
渡人們一遇上大雨一般都會停渡,寧願不要銀錢也不想丟了命。
“水勢漲的這般猛,退水也不知是幾時哩。渡人們大雨停渡,這下可如何是好?”
“今日運氣真是黴呢,唉,”
青城踮起腳尖望了望對岸的渡口,渡口除了牢牢固定在那的船隻和竹排,不見一個渡人的人影。
見此青城憂心地歎了口氣。
不管如何,她還是得試試喚喚,阿爹獨自在家她的心始終一上一下的,不安心。
“哎,渡口可有渡人在?”
嘹亮如歌般清脆悅耳的女聲在蒼溪河響起,重重的山巒響徹著那悅耳的回音。
“可有人在哩?回個聲。”
……
“咳咳,咳咳。”
破舊的木床上躺著一個不似垂暮勝似垂暮的中年人費力地咳著,明明不過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整個人卻如同垂暮的老人瘦骨崚峋,兩鬢白如雪,顯得格外的蒼老,
半年前岐山畜生的襲擊,咬傷了腿,行動不便,他多半日子是躺在床上度過的,而自那之後他身上又增多了一道病痛,時不時地咳嗽。
大致是很長時間不見陽光,他瘦削的臉顯得蒼白無血。
老對他不夠仁慈哩,
青年喪妻喪子,中年被咬傷了退,全家僅靠著一個瘦弱的女孩支撐著。
”咳咳,咳咳“
…
”青…兒,青兒,咳咳,咳咳。”
外麵滴答的水聲促使他想起身,對外出還不歸來的人盛滿了擔憂。
滿是繭子的黝黑瘦骨如柴的手摸著床頭倚靠著的木棍子。
“嘭”許久不翻新的木屋漏進了水,地板上猶如一個水潭,掉落的木棍濺起水花,些許濺灑在中年人的身上。
木棍掉了哩,他想起床的高度離地麵不高,如是心地翻轉身子,手朝下摸索著。
但青山還是低估了自身身體的承受能力。
”嘭“身子掉落在床下。
水迅速浸濕了他的衣服和發絲,透骨的清涼不僅滲入他的身體,更是浸入他的心。
涼得徹底!
”咳咳,咳咳。“
無論如何想掙紮起來,那殘破麻木的半條腿始終阻礙著他的行動。
他此番的狀況跟廢人沒什麼兩樣。
想起腿還沒受傷時的意氣風發,而今行動處處靠人,那已有濃濃眼紋的雙眼滿是悲痛。
他曾想過去了的念頭,然每當看到那瘦弱的青丫頭時卻終究無法丟的下。
即使再痛和苦他也得堅持下去,因為他是青城的阿爹哩…
”青…山,”
推門而進看到的一幕促使他不再年輕滄桑的心髒跳個不停,他的老兄弟整個身子浸在水裏。
“你這是又在折騰你的身體哩,兄弟的心髒可禁不起你這番折騰哩。”心都提到嗓子上了,
阿勳叔扶起青山坐在木床上,看著那廋骨嶙峋沒幾兩肉的老兄弟,重重地歎了口氣。
“好在提了個心過來看看哩,不然青城還沒回來,剛才你那般狀況,不知道身上又會增多幾道病痛了?”
“你你這般了,還不自知好好照顧自己哩,真是越活越回去哩。”
“以前這個點青兒早就…回來哩,俺不是擔心青兒嘛,咳咳…。”
“你且慢點哩,你身體不能在折騰了,青丫頭早上俺見過一回,沒事哩,你且放心,等會俺出去尋尋。”
老兄弟身體狀況一不如一了,萬不可讓他知道青丫頭今兒個入岐山了,不然還不知道會折騰成啥樣哩?
“又麻煩你哩,阿勳,咳咳,咳咳。”
“麻煩啥哩?咱倆還需這些做甚?”
阿勳叔關上那濕透破舊的門,聽著從屋傳來的咳嗽聲,心裏的擔憂始終不下,老兄弟的狀況讓他的心一梗一梗的,比喝了那澀苦的陳茶還要難受哩。
眼角紅了紅,往頭戴上那不知是何年月在集市上賣的黑鬥篷,抖抖身上的披著雨衣的水漬,朝那蒼溪河方向而去,步子顯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