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hiag奧黑爾機場航站樓推著行李走出來的時候,正是伊利諾伊的中午,空蔚藍,白雲像輕盈無暇的羽毛。這裏是另一個世界,但是抬頭望卻沒有實感,直到大巴窗外血紅落日浸染了整個際時,才明白我已從遙遠的BJ飛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未曾見過的風景,就在我的眼前,卻不知該如何記錄流失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隻好默認儲存在記憶中。可是記憶總歸有些主觀的色彩,甚至可能變得模糊,所以其實走到終點時剩下的不過是一片隻有自己知曉的沉澱一生的心境。
車窗外是空茫茫望不到邊際的土地,映著餘暉,沒有聲音,像一幅美得離譜的油畫。隻有落日悄無聲息地沉下去,宣告著時間流逝。某一刻,這陌生而浩渺的空間裏漸漸縈繞出一種熟悉的孤獨。揉揉眼睛,時差很折磨,不過我明白的,我把某種不可名狀的孤獨感從BJ帶到了這裏,這熟悉的家夥似乎將永遠與我相伴。
剛來的第一周,我在好心的同學家借住。她住在距離學校有些遠的華人學生公寓,坐公車去學校十分費勁。S,住在這裏的華人學生大多都是從本科就來到美國念書,標配一輛外國車,每開車上課方便至極。而我隻是借住,順便感受一下留學生中層階級稍微富裕的生活,一周之後,我就會搬到房租隻是這裏三分之二的地方去。
在美國的第六,我終於明白這裏的公車到站下車之前要拽一下座位旁邊的黃線,SpReques,恍然大悟。六裏。即使瘋狂記憶車站,但是仍然有過幾次等不到車,花掉五十多分鍾走到學校,也有過還沒有到站就提前下車。而就在這一,我坐過了五六站。下車的時候,又一次看到了西沉的落日,身邊是有些荒涼的公路,偶爾一兩輛車從身邊呼嘯而過,拎著從超市買回的食物,突然害怕起來。我努力地沿著公車線路往回走,狼狽地斜背著書包,並不知道等在前麵的到底會是什麼。大汗淋漓,直至看到公寓區外大寫的牌子和那個紮眼的遊泳池時,喉頭一緊。穿過ffie的長廊,隔壁健身房有熟悉的中文對話,還有休息室敲打電腦鍵盤的聲音,甚至路過1516樓一層某個房間時還聽到窗內傳出麻將牌清脆的聲響……
十月的伊利諾伊,幹淨的路麵落下幾片紅的黃的落葉,徐風莞爾吹過,不經意地停停走走。我一陣放鬆,手中的重物呼啦一聲落在了地上,下一秒聽到有人輕聲低笑,抬頭看去,一個年輕男人正站在一樓陽台,指尖夾著一根香煙,他一雙含笑的眼睛就落在我的身上。隻是,這樣清冷的屋外,他一個人對著空抽煙,莫名有些孤寂,即使他一雙笑眼,可那目光卻藏著清冽的冷意。我無暇顧及,無奈地歎口氣,重新拎回袋子,緊一緊書包帶,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第八,收留我的同學早早進她的實驗室,於是,我要自己搬家,交通工具就是要等半個時才到的公交車,中途在學校G街上還要再次換乘。一趟兩個行李箱,一共兩趟,中午之前應該可以搬完的,我這樣鼓勵自己。最後一搬,我從G街口下車換乘,摁了路口的步行按鈕,一個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告訴我,ai。好的,我點點頭,對自己道,ai,然後疲憊地等在十字路口。eekday時,校園停車是要繳納停車費的,所以這時穿行校園的車主不是教授就是隱形土豪,我無聊地研究著過往的車牌,跟著紅燈倒計時。數到八的時候,街口拐角一輛黑車停住,車窗搖下,車裏的男人摘掉墨鏡,含著笑意看了過來。好像在哪裏見過,翻找記憶時,他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這是兩前那個站在陽台一個人對著空抽煙的男人。我搖搖頭,表示拒絕。他很快理解,重新戴上墨鏡,發動車子,快速轉彎離開。他是善意提供drive麼,但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笑容裏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