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親王遲遲不曾離去,亦如平南王一直不曾蘇醒一般,此兩事看似無關,實則蘊含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隻是一般人不敢想,亦不曾想。
可偏偏他們兩人卻躲過了京中的耳目,在平南王府的密室裏相聚了。
這個密室,較之平南王寂衍豢養私兵的石室要小上許多,但是吃喝用度一應俱全,這也是寂衍給自己留下的後路之一,總歸是以備不時之需。
在密室中,分別多年的父子再度相聚,卻是沒有想象中的兵刃相見,倒是頗為溫馨。寂衍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眸中隱隱含著驕傲與愧疚。
寂翔並非是先平南王妃所生,而是寂衍與最愛的女子共同孕育的,可平南王府也不是麵上看到的那般花團錦簇,刺殺也是尋常事。而他所愛之人,也是在替他擋劍後身亡,寂衍私下查探,可所有的證據直指皇兄寂昊。
他不過是個毫無權勢的王爺,又不能直接與晉皇對上,便尋了借口,讓寂翔假意喜歡男子,然後以敗壞家風為恥,將他逐出皇室,卻是暗中派了心腹將他送到南越。雖然聲名難聽了些,可也是變相地保住了寂翔的性命,這也是萬般無奈之舉。
好在寂翔也爭氣,在南越隱姓埋名多年,更是發展了起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這是寂衍所不曾預料的,自然也是驕傲萬分的。他寂衍的兒子,就該是這般天資聰穎,便是隱去了自己的身份,也能憑自己的能力,給自己掙得越發體麵的身份。
父子兩人多年未通訊,防的便是晉皇知悉他們之間的關係。成大事者自然是不拘小節,可畢竟是親生父子,血濃於水的親情,多年不見自然是想念得緊。
一年前,寂翔曾偷偷來過京城,便是初遇謝思煙的那次,自然也同寂衍私下相見,這也是他襄助三皇子奪位,又自請來大晉商議和親一事的緣故。這一切,都是遮掩的明目,為得便是如今的謀逆。
隻是,他們總歸不是萬能的,便是將一切都算計了進去,可總有些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內。譬如:火銃,又譬如林朔父女、太子兄弟。
他布下了暗樁,動用了許多旁人不曾有的人脈,可卻一次次敗在他們手中,這讓寂衍心中十分惱火,卻又無可奈何,可最最讓寂衍無奈的是,關於火銃的消息,他一直無法獲得。更讓他警覺的是,晉皇似乎察覺他的野心和行動了,不得已隻能以中毒詐死,然後暗中部署。
可就在他為火銃之事一籌莫展的時候,寂翔卻是與寂北薇暗中聯手,以寧婕為突破口,尋得了火銃的製作之法,這便是足以讓他自豪的!幾乎是當日,寂衍便挑選了心腹監工,親自看著匠人按照步驟打造火銃。
第一把火銃造成之後,在一個時辰內邊被送到了寂衍的麵前,他也試了下手感,總歸是有些許不對勁的地方,寂衍懷疑這火銃之法斷然是被人改動了去。他自是不曾懷疑到柳雲初身上,畢竟她再如何睿智,也不過是個深閨女子,哪裏懂得這些兵器?
正是因為寂衍的自大,他這才遺漏了晏少謙!皇後出身晏梅世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望族,其底蘊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想到的,而晏少謙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是無比清楚如何改造才能使之達不到原來的效果。
自然,寂衍精心謀劃多年,籠絡了許多奇人異士,精於兵器改造的之人,曆經半月時間終於將火銃稍作改造一番,較之第一把的威力,不知要厲害多少。隻是改造歸改造,可終究是平白耽擱了半個月的功夫,再要批量生產,卻也是極費功夫的。
寂衍倒是有心想製造一大批火銃來武裝自己的私兵,可眼下卻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了,畢竟每多一日,與他們父子而言,都多一份危險。這也是他們父子私下相見的原因,為得便是不久後的謀逆之事。
寂衍眸中的情感讓寂翔心中微暖,他不怨父王當年不能保住娘親性命,因為他知曉娘親愛他父王勝過自己性命;他也不怨恨父王將自己送到他鄉,因為這是他保命的唯一辦法;他亦不怨恨父王多年來對自己不聞不問,因為他知曉父王心中亦是思念著遠方的他。
“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寂衍倒是不急著說火銃之事,父子相見自然是要好好詢問一番才是。
“尚可,早些年是辛苦了些,可近些年坐穩了賢親王的位置,斷是沒人敢給兒子臉色看,隻是苦了父王遠在大晉,還掛念著兒子。”寂翔麵上含著舒心的笑容,對寂衍並不打算隱瞞他過往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