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赤冷笑一聲,對著那邊也是高聲答道“你們淩國之人素來狡詐,我們又怎麼能信你!此刻不戰是死,站也是死,那便站吧。”
語罷,手中的大刀凶悍一甩,便準備衝進正中廝殺,就在此時,對麵忽然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布赤將軍?”
布赤聞聲抬頭,就看到對麵不遠處有男子一襲月白色錦袍,長身玉立,似乎周圍的鮮血對他沒有一點影響。
“您現在一心赴死,可是您可曾為您手下這些年輕的士兵找想過,他們年紀輕輕就跟隨你們背井離鄉,現在明明回家的路就在眼前,可是你卻要硬生生的將他們帶上死路,布赤將軍,您於心何忍?”
男子一番曉之以情的話讓站在布赤身後的許多士兵都頓生傷感,他說的沒錯,誰會喜歡打仗,誰願意背井離鄉,可是沒有辦法,自己的族長野心太大,九州風起雲湧,各路豪傑都想分一杯羹,可是無辜慘死的卻是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兵,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這樣的榮譽並非誰都可以擁有,更多的卻是,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許多人的臉龐之上漸漸地浮現出些許傷感之色,也許是想起了自己家中年邁的老娘,也許是想起了新娶的姑娘,有些人甚至悄悄地抹起了眼淚,離家幾載,誰都知這一去歸期未至。
“你住嘴!”布赤一看這種情況就知道這個白衣人實在是蠱惑人心的高手,此時那些心智不定之人早已被他的一番話挑的起了投降的心思。剛剛岱森達日拚勁全力喚起的士氣與視死如歸的勇氣在白衣人那輕柔中充滿了遺憾的語氣中一點點的消解著。
“布赤大人生氣了?莫非我說的有什麼不對?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現在你們敗局已定,難道將軍就不想給這些年輕的生命一次機會嗎?”
上官改之徐徐道來,他的目光之中滿含著遺憾,似乎是在感慨他們竟然遇上了如此狠心的將領,明知敗局已定卻仍然想要他們去赴死。此刻,布赤身後的一些士兵開始動搖了,他們的眸光搖擺不定,心中似乎是在坐著拉鋸戰。
“將軍!求將軍放小大的一條生路,小的家中還有老母妻兒,小的若是死在這裏,他們要怎麼辦啊!”一個看起來剛剛弱冠的瘦小男子忽然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衝著布赤直直的跪下。
“拿起你的武器!”布赤麵無表情的說道。
那個小兵沒有動靜。
“拿起你的武器,我再說一次!”布赤的雙拳緊握,渾身充滿了殺伐之氣。
那個小兵依然沒有動作。
‘唰’的一聲,一道雪亮的光芒乍現,那個始終都不願意拿起武器的士兵就倒了下去,他的脖頸出一道血紅色的細線不斷的滲出縷縷鮮血。
“此人乃是敵軍派來蠱惑人心的細作現已被本將就地正法,現在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給我殺!”布赤的雙眼血紅,他被眼前的景象刺激的一顆心髒已經跳動的承受不了他的負荷。
士兵們左右環顧,難道剛剛那人真的是淩國派來的細作?不等的他們想通其中的關節,布赤就已經下達了最後的衝鋒的命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上官改之沒有想到這個布赤竟然是一個比岱森達日還果決的人,這樣一來這些人懼與他平日的威嚴,恐怕是沒有人在敢說什麼了,畢竟大家都不想丟掉性命,不是嗎?
“既然布赤將軍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上官改之陰沉著臉,一揮手,那些原本就瘦子長槍警惕著看著布赤這些人的士兵一瞬間便如同被人打開了開關一般,又衝了上去。
“活捉岱森達日者賞黃金千兩!”
忽然有人一聲高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句黃金千兩就讓這些早已殺紅了眼的士兵們更加的如同發了瘋一般的凶悍攻擊。
漸漸地,布赤這邊的人越來越少,可是城門處的淩國軍隊卻依舊如潮水般湧了上來,似乎殺都殺不完,此時,眾人的內心忽然湧現出濃濃的絕望,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奈何橋邊盛開著的彼岸花,聞到了那黃泉中透露出的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手中的彎刀也已經卷了口,身上的全部力氣似乎也已經被用盡,沉重的連轉動的力氣都沒有。有些人的雙眼已經被那濃稠的鮮血糊住,辨不清視線,隻能憑著感覺不斷的揮舞。
“將軍,怎麼辦?”有士兵絕望的看向他們此刻的統領。
布赤抬眸看向遠處漸漸露出的魚肚白,嘴角勾出一抹疲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