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劇烈跳動！
眼前的夜色裏像蟄伏著凶猛的獸，想要一口將她吞下去。
“小然……”程然久久沒有說話，這令程思瑞更是擔心。
她若是大鬧大哭，把內心的情緒發泄出來，這還好辦些！至少知道她想著什麼，她正做著什麼，這樣才知道接下來如何和她溝通。而此刻她不言不語，不著表情，實在叫程思瑞捉摸不透，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交流下去。
緩緩，程然閉眼。幽光中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聲音輕，顯得很飄。
“那麼你呢？你也是鄭元生的兒子？”程然不會自欺欺人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這個時候她也不想當隻鴕鳥一味逃避。
季珞正處於雙麵夾擊的困境，自己必須堅強，萬不可讓季珞在如此艱難的處境裏還分出心力照顧自己！
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就好，絕不讓季珞操心~
“我是鄭元生和……”說到這裏，程思瑞頓了頓，對上程然清亮之中暗含一股恨意的眼，話在舌尖輾轉。
程思瑞深呼吸一下，整理情緒。
“我們是鄭元生和姑姑的兒女！”盡管艱難，他還是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程然又感覺遭受猛烈一擊，她緊握欄柵的手陡然鬆開，往前幾步死死的執在哥哥手臂上，用力掐著，“你說我們的媽媽是……姑姑？”
程然雙瞳瞪得很大，一副震驚的樣子，夜色裏看著有些駭人。
程思瑞咬著牙，點頭。
自己是姑姑的女兒？姑姑是自己的媽媽？
這樣的關係實在可笑……
“嗬……嗬嗬……”程然笑得悲涼苦澀，終究她還是沒辦法一下子消化這樣的事實。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拚命地抑製內心那幾欲噴薄而出的憤怒，她受夠了一次又一次地被父母傷害，受夠了一次又一次被家人拋棄！
爸爸和媽媽因為一萬塊錢賣掉她！
而姑姑生下她也不聞不問，一走了之！
這三個人，本應與自己最親密的人，何曾對自己付出過一丁點他們應該付出的愛？
“小然~”不知何時，抱著馳予的程倩站在他們身後。
兄妹倆的目光齊齊看過去，程倩早已經是淚眼朦朧，她往前邁了幾步，站在兩人跟前。
“很抱歉，我這個做母親的生下你們後沒有盡到一天母親應該盡到的責任。可是當年我真的還小，很多事情我根本應付不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旁人的非議，我……”
“我餓了，先去吃飯~”這個時候的程然不想聽更多陳年舊事。而她也還沒想好該怎麼和程倩相處！
她甚至是看也沒看程倩一眼，直接越過她，與程一天擦肩而過，幾大步來到餐桌前，也不知麵前是誰的碗筷，她坐進位裏，拿起來就狼吞虎咽般地猛扒白飯。
陽台上的三人走進來，看著餐桌上毫無吃相可言的程然，心裏蕭瑟難言。
“小……”
程倩想還說什麼，程一天拉住她手臂，衝她搖頭。
程倩眼睛裏還有淚花閃爍，她視線模糊再看女兒。
程然什麼菜也沒夾，隻是一個勁往嘴巴裏刨飯。她稍微咀嚼幾下，便扯長了脖子囫圇吞棗般咽下去，一大碗飯她沒刨幾口就見底。嘴裏被白飯塞得滿滿的程然站起來，再給自己添了一碗，飯勺還往碗裏狠狠地壓緊，活像好幾天沒吃飯的餓鬼！
吃飯，吃飯，暫時什麼都不要想，吃飯就好~
程然此刻的腦子很亂，可她不想花心思去梳理眼前的一團亂麻。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需要借助其它來令她暫時忘卻眼下幾人間尷尬的關係。
姑姑就是自己的媽媽，這樣的事實太具衝擊力。她還無法做到適應彼此新的關係！讓她緩緩吧，她心頭太壓抑，快要喘不過氣了！
正在這個時候，程思瑞的手機響。他拿出來，看到來電後，目光下意識就看狼吞虎咽的程然。
“是沈總來的電話~”他對跟前的兩人說。
但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以叫餐桌前的程然聽見。
程然刨飯的動作倏地一頓。
手僵僵的拿著碗和筷子，遮住她微垂的臉，叫其它人看不見此刻她臉上浮現了什麼表情。
“接吧~”程一天要兒子趕緊接聽。
他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而且是打給兒子，想必也是看了報道，為了保險起見沒有直接打電話給程然，想從程思瑞嘴裏側麵打聽這個屋子裏的情況。
程思瑞接起，那邊的人果然是詢問程然和程倩有沒有捅破母女關係那層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