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知我哀 一(2 / 3)

“你隻問我兩個問題的。”

“那你倒是選一個回答我啊!”

“你不是素來希望我不好過的嗎?怎麼突然這麼關心我,還處處為我著想?你到底對我存了什麼心思?”

“我”見淩芸麵無表情,兩眼冰霜,步步緊逼,凊葳一怔,磕巴道:“我,我隻是,隻是想還你,曾經對我的維護之情。”

淩芸別過臉,低頭隨口道:“那並不是什麼大事,你我姐妹,不必客氣,無需言謝。”

同淩芸一樣,凊葳也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人,這可能是阮家人的通病,更是短處。七月廿一日,景昕生女。次日,淩芸回府探望,不想凊葳竟也回去了,瞧她與景昕話的神情,倒不似從前的陌生,一口一個“皇姐”叫得格外親切。景昕向來對紫微宮,特別是明居的事了如指掌,往常有事,在她出嫁之後,都是玉娟親自進宮向淩芸轉達她的意思。而在景昱大婚後,她便一直待在家裏養胎,諸事接連發生,她竟音信全無,反而倒是凊葳幾次三番去明居照看自己。

細想月餘種種,淩芸意識到凊葳定是受了景昕委托,所以才對她熱絡起來。可即便知道凊葳本是替景昕幫她,並無異心,但淩芸依舊不能對凊葳實話,眼下就隻能她自己把牙打碎了,混著苦水往肚裏咽,因為她別無選擇。為了保全景明,她真的無計可施,別無他法。

恍惚回神,不想自己和凊葳已從內宮出來,行至皇極殿前的翠障,而最不想見的人正迎麵而來。

淩芸猛然回頭瞪向凊葳無辜的臉,苦笑道:“虧我一心念你也是阮家的女兒,殊不知,你何時練就了這般本事,真是難為你左右逢源,苦心經營。”

凊葳一臉茫然,滿心有一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卻也無法開口分辯,隻能忙拉住正要離去的淩芸,咬牙急道:“公然無視太子妃之罪你擔得起嗎?”

凊葳的話死死的拴住淩芸的腿腳,縱有萬般心不甘、情不願,可淩芸自知無能為力,隻能強露出笑臉,轉過身,與凊葳並肩行禮,“臣妾請太子妃娘娘大安。”

“都起來吧。”

“謝娘娘。”

接著便聽見嘉懿身旁的銘婼質問道:“睿王妃何以走的這般匆忙,竟連見了太子妃娘娘都不知行禮?”

不想淩芸勉強含笑,對她反問道:“敢問塔娜郡主何以認為臣妾是要走,既然喚臣妾作王妃,又何以見了臣妾不行禮?況且,臣妾身為從三品尚儀局尚侍,向您這四品司籍司尚儀討個禮,不為過吧。”

看銘婼臉上無光,正要對自己行禮,淩芸搶先一步,對銘婼介紹凊葳,意圖讓她難堪,“這位是太子側妃,阮妃娘娘,臣妾的堂姐,還請郡主先向她行禮吧。”

繁文縟節後,嘉懿方才話,“三弟妹素來將長幼尊卑銘記於心,未曾有過半分錯漏呢。”

“當是有皇嫂在上作為表率,臣妾自然要效仿皇嫂,時刻約束自己,不敢怠慢。”

“真是難為你這麼有心,隻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莫要委屈了自己才好,畢竟三弟與殿下不同,對你,父皇也是認可羲家族規的,隻有你一人並無不妥,你們才成婚不到一年,往後的日子還長,孩子順其自然就好。”

“臣妾感念父皇垂憐體諒,也感謝皇嫂的勸慰,但殿下首先是三皇子,最後才是羲家的外女婿,而臣妾亦先是三皇子妃景阮氏,最末才是羲家的五姐。如今殿下更是大靖的郡王,臣妾身為嫡王妃,萬不敢自私,任性妄為,蓮心本就是殿下的通房,側妃之位或許重了些,但名分還是該給的。”

“一人一心,白首不離,豈不更好。”

“臣妾從不敢奢望一心,唯願長伴君側,與之白首,餘生足矣。”

“為這句‘餘生足矣’,弟妹便當得起這‘睿郡王之嫡妃’,三弟真是有福之人啊。”

“皇嫂過譽,臣妾慚愧。”

“你們姊妹是出來散心的嗎?”

“不是,臣妾本要去皇極殿尋衛尚宮的,恰巧與阮妃在西內院相遇,便一起過來了。”

“你們姊妹難得見麵,便好好敘敘吧,本宮請了郡主去東宮查看一些舊書,就先走了。”

“恭送娘娘。”

見嘉懿和銘婼走遠,凊葳對淩芸氣道:“放著大好的日子你不過,你非要讓景明娶蓮心,你是失心瘋了嗎?這底下有哪個女人會主動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啊?你當嘉懿她傻,她心甘情願啊?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辭,你這不是吹捧她,而是諷刺她!你何必故意讓郡主難堪,還開罪於她?”

“如你所願,你就當我是瘋了吧。”罷,淩芸便拂袖而去。

見狀,秋菊匆匆對凊葳行禮,“煩請阮妃見諒。”看凊葳點頭,便忙不迭跑去追淩芸。

聖駕自六月十五日去往東都後,於襄城行宮過了中元節,直到了八月初五方才啟程回鑾。其間,六月廿四日是裕世和熙皇太後的忌日,七月初七是宸妃的忌日,七月廿八日是愨世和淑皇太後的忌日。燁帝回宮後便頒旨宣布,茲定於壬辰年乙巳月己卯日,即次年燁和廿八年四月廿八日為景明和淩芸行大婚之禮,而淩芸在皇極殿收受聖旨的時候,公然向燁帝和皇後請命,以延綿皇嗣為由,願為景明求娶側妃,而人選,正是蓮心。好在燁帝當即並未同意,以蓮心身份問題暫且擱置,容後再議。隻是,上次的誤會尚未分明,淩芸便又為自己和景明強加了隔閡。而景明奉皇命以通政司特使身份,與身為理藩院欽差的景昱,領三司要員由襄城直接前往漠南,是為調查嶺北省寧、吉二州瀆職舞弊案,至今遲遲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