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查得如何了?”
“兒子已經知道那個爆炸是因麵粉引起的了,知道以此法引火之人,想來該是很了解阮家父子在北境的遭遇。可眼下,有嫌疑之人太多,不好公開查辦。所以兒子便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明槍總比暗箭的好。”
和淑搖了搖頭,“你到底是忍不下心。”
“兒子確是不忍敬辰真的離我而去,所以才忤逆您,違背約定,留她性命。”
“你不疑她嗎?”
燁帝被和淑問得一愣,半刻沒有話。“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無非是想回到我的身邊,兒子許她就好了。”
“那你可有想過錦伶?當年,她是快活了,可苦的是錦伶母子分離。且瞧眼下曄兒為她所用,不知錦伶作何感想。你是皇帝,你自己立的太子,都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清楚得很。為了曄兒好,錦伶暫且沒有告知真相,但難保日後她為此不會不與敬辰撕破臉。但凡身為人母,都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喚別人做母親,更不會任他為之身涉險地。”
燁帝被和淑這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遲遲沒有接話,和淑依舊揉搓著岫璞玉鐲,徐徐道:“當然,拋開一切不,這本沒什麼對錯可言,也無不可,皆能解。但是,你該明白,若她不能放下心裏的執念,依舊認定是成韻害了昰兒,並利用這一點,你要明兒如何對待芸兒呢?你的癡情一不心就會成就她的癡心妄想,你的心軟很可能成為今生難贖的罪孽。你與我的這一業障,難道要讓玥兒和明兒去贖嗎?明兒今年帶芸兒來見我了,這孩子我很喜歡。看她膽戰心驚的對明兒守著敬辰活著的秘密,我心疼不已。她心裏的苦無人能替代,可她絲毫沒有退縮。你的眼光是不錯,選得也很對,但這本不是明兒該受的,更不該由芸兒來受!你深知生離之苦,若一切橫在他們之間,讓他們彼此生了猜忌疑慮,縱是萬般恩愛,亦回不了當初了。難道,你忍心讓他們,重蹈你們的覆轍嗎?”
“兒子相信敬辰,所以想給她這個機會,隻求您能夠成全。”
“你既已拿定主意,何苦還來問我,”和淑失望的閉了一下眼,惆悵道:“其實,你心裏也沒底,隻是想在我這裏妄圖求個心安,不是嗎?”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和明兒,多少有幾分擔憂。”
“那是幾分呢?”
“不論如何,但求皇額娘能繼續像昔日那般護他。”
和淑背過身,目視案上景昰的牌位,“如若你真覺得自己不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能夠一力承擔所有的不堪和後果,那你就放她出來,我絕不攔著。”接著,似那秉公執法的堂官,義憤填膺的宣判:“我依舊是隻有那一句話,她膽敢做出一絲一毫有損江山社稷之事,隻要我活著,便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望你切記三思,謹之,慎之。”
話音未落,隻見景明破門而入。
不覺間,手中的賬本滑落在地,擊起一聲脆響,驚醒回溯中的燁帝。
聽過淩君詳述了景明的夢魘之症和迷香之事,越奚又細細切脈診探一番,細品斟酌之後,方對佀氏等人陳述景明的病情。“人在刺激之下是會造成一定的心理陰影,再遇類似情景,便極有可能觸發引起驚悸憂思,夢魘便隨之而來,這就像是頑疾,雖有藥可以控製,但不能祛病,無法根治,與之不同的是,若是心態放開,或是再不聽不見重複的事情,便不會複發,也就是所謂的‘心病尚需心藥醫’。”
越奚喝了口茶,漫不經心地繼續道:“再迷香中毒,眼下沒有那個沉香,我無法斷定就是因為沉香才導致他產生幻覺,病情加重。不過古籍上確實有記載,遠古的滇州之南,現今滇南地界之外,近海之處,有一個部族盛產一種名喚‘慟情’的迷香,有攝魂離魄之奇效。吸入此香表麵與常人無異,輕者嗜睡多夢,重則產生幻覺。但凡人都會有私欲,或是異常在乎的人事,而此香就是利用這一點。你越是想要得到什麼,幻境裏,你就會擁有什麼;你越是害怕失去什麼,假象裏,你就會遺失什麼。加之‘慟情’香味甚是獨特,但混在沉水香或檀香之中又不易為人察覺。若長期焚用,便會讓人誤認為是沉水香或是檀香的味道,唯有從未接觸過此香的人,才會感覺到它與眾不同的奇特味道。以淩君少爺的描述,五姑爺常會在夢中看見早已離世的娘親離他而去,錯把他人之妻當作是五姐,那麼就真的很有可能是‘慟情’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