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昕心裏一緊,猛地抬頭看著淩芸臉色越發不自然,緊眨著眼,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窗戶。
不敢遲疑,急忙打開賬本,細細研讀。
起先幾頁,與尋常賬目無疑,卻意外發現之後每一條封賞都有詳盡記述,句句切入要點,字字細思極恐。
一時無計,景昕空想半刻,方問淩芸,“他知道嗎?”
淩芸失意垂頭,沙啞道:“不知道。”
舉起賬本,在淩芸眼前停住,“你信嗎?”
“看來,這是真的。”淩芸猶豫了一下,抬頭看景昕麵目猙獰,此前臆想的結果了然於胸,又忐忑,“難道他真不知道?”
猛地兩肩一緊,“不要讓他知道!”
一時覺得喘過氣,淩芸抬手緊按胸口,深感無比痛心燒腦,艱難的服著自己,要保持清醒鎮靜,勉強平複心緒,景昕撒開手,咬牙切齒道:“你也護不了她!”
淩芸大驚,瞪眼反問,“你知道?”
“平日看不出他們用眼神交流嗎?”
淩芸一時尷尬,低頭暗道:“我平時走路不看人的。”
“你的確是走路不看人的,隻我便領教過了兩次,還好你兩次都是撞見我了,”景明不禁一笑,轉念正色道:“可這不是個好習慣,在宮裏還是應該多注意一些,要是見到父皇母後或是其他娘娘呢?你若是衝撞鑫貴妃,你就百口莫辯了,她肯定會給你臉色的。”
淩芸聳了聳肩,別過眼不敢直視景明。
還好我沒有直接問你,不然可要丟死人了。
跟景明彙報完今景昕過來閑坐的話題,淩芸鬆了一口氣,自然,她忽略掉了那個“郡主”和賬本的談話內容。
每一次明居來“外人”,景明都會像審問犯人一樣,要淩芸詳細講述前後因果經過,可淩芸卻毫無理由選擇拒絕回答。
看著景明不再理自己,專心埋頭研讀奏疏,淩芸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今別再看的太晚了,最遲三更。”
景明也不抬頭,“嗯”了一聲答應她,淩芸不好再打擾,便轉身回房了。
皎白月色下,滿地金黃裏,黑發白衣,嫣紅豔花,刺眼灼心。
忍不住上前,握住那雙低垂緊攥衣裙如意雲紋的手,冰冷刺骨席卷而來。
“日月乾坤,正心有德。昰玥同輝,永以為好。”(“昰”同“是”)
沒有了太陽的空,就隻剩下月亮在黑夜裏孑然涕淚。
隱隱心痛,“回去吧。”
歎息閉眼,昔日的事,恍如昨日,曆曆在目,清晰無比。
“母後心!”極其吃力的踮著腳,一心將皇後和她懷裏的嬰兒護在身後,縱使百般膽怯,卻還是咬牙瞪眼,用自己嬌的身體徒勞的抵擋著伸來的纖纖玉指。